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盗墓笔记bg]绿水亦忧》海瘾子 文案 我是一名康巴落姑娘,在他来之前,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在我小的时候,洛丹爷爷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个汉人。 既然我的父亲姓张,又为何给我冠以钟姓? 叫丹哥说,让我等一个人,等他来了,就会告诉我一切。 于是,我这一等,便是九年。 ------------- 女主前期是小清新,后期渐渐黑化,变成病娇。 ------------- 关于剧情时间线和各种考据。 1,时间设定在1992年之后,是因为张起灵在三日寂静时,见到了白玛,才学会了“想”。因为母亲。 若是在这之前他便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三日寂静》也不复存在,更不会有所谓的哭泣的石像了。 2,藏海花里吴邪也推测过董灿或许是爱上了一个人女人,我便开了个脑洞,或许他们有个孩子。 3,在追忆里面,三胖子也说了那个女孩是张起灵的伙伴。张起灵怎么样一个人大家都知道,他从来不会在意旁人的事情,更别说他居然还记得她最喜欢的那首《挚爱》,这在我看来已经是很难得了。所以由此也可以大做文章。 4,而且她也和蓝袍藏人有关,所以我安排了叫丹和洛丹。而唯一一点出入便是她的年龄。这个暂且不表。 5,各位阅读愉快!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盗墓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亦绿;张起灵 ┃ 配角:叫丹;洛丹;解雨臣;霍玲 ┃ 其它:盗墓笔记bg ====================================================================== 文章类型:衍生-言情-近代现代-小说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51654字 第1章 风雪等归人 Chapter 1 - -[钟亦绿] - 1993年。墨脱。 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在这个宁静而美好的村庄里度过。虽然偶尔哥哥也会带我去康巴落外面看看,但我依旧喜欢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就算外面是寒冬,村里也满是绿色的山谷。 我的哥哥叫丹,是个典型的康巴藏人,好战而侠义。而我们康巴落的女子往往有着难以言状的妩媚。 叫丹是全村身手最好,最聪明的汉子。 我最喜欢看的便是每年三月初三的三岩决斗。所谓决斗就是拳脚对拳脚刀枪对刀枪,存于一片刀光剑影之中,绝无半点暗算,也绝无半点逃避。 通常,决斗是检验是否大丈夫的方式,这种习俗一直为康巴落人所信奉,一旦反目,生死相见。 叫丹也会教我学习格斗和使用枪支。每当我手握刀枪,就感到浑身无比有力量,我告诉哥哥我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只是摸摸我的头,笑着说我真是一点也没学会康巴落姑娘的娇媚。 我心中不满,想着干嘛还要学啊? 每当阴雨连绵不适合打猎时,我都回去洛丹爷爷那里学习汉语,洛丹说,其他人都可以不学,唯独我不行。 我总是学得懒懒散散的,我宁愿去喂棕熊,也不想看这么复杂的汉字。 达瓦是我的名字,代表着月亮。明亮而皎洁。不过这是我自己取的。 洛丹说,我叫钟亦绿,一个汉族名字,是我父亲取的。 我问洛丹,那我的父亲是个汉人吗? 洛丹总是笑笑,不说话。任我怎么问也不开口了。 我不甘心,又问哥哥。 哥哥告诉我,让我等一个人,等到那人来了,就会告诉我一切。 第2章 折柳送行人 Chapter 2 - -[钟亦绿] - 白雪皑皑的山峰,秃鹫徘徊在万里无云的蓝天。在西藏,我早已看惯了这样的景象。 这几年里,我的战斗技能点已经满格了,然而学习汉语的进程却一直停滞不前。 洛丹说,那个人快来了,要是我还是像以往一样不认真对待,他就永远不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 我知道,洛丹是叫丹的爷爷,而不是我的。虽然这样,在我心里,他们却依然是我的亲人。 我知道我学习汉语是为了什么,或许哪天我真的学会了,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自从叫丹告诉我关于那个人的事以后,我总是期待而又害怕地等待着他。 那是我刚满十四岁的冬日,叫丹告诉我,他来了。 叫丹将我带去了最高的大土司的房子。我一眼就看到了主位的毛毡后面挂着的土司画像,没想到叫丹告诉我,那就是我的父亲,名叫董灿。 我急忙打断,董灿姓董,我姓钟。 他说,那只是个化名。 还不等我发问,叫丹又说,他们一直等待的那个能够进入雪山的年轻人,是我父亲在汉地时的族人。他会带我安全离开这里。 叫丹还给了我一封信,说是父亲留给我的。 我不敢置信地接过那封信,董灿在信里说,让我去找到我的族人,要我跟着那位我等待多年的年轻人,他会帮助我。 看完以后,我便撕了那封信。我双眼通红地大吼道,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过了很久,等我心情平复下来后,叫丹又领着我进入土司房子的后屋,我见到了那个陌生的年轻人。 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康巴落的小伙,而是很清秀,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正在喝着酥油茶,我看得出来,寒冷的天气让他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他只是在一旁听着洛丹的讲话,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他并没有在意我的出现,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几天之后,我再一次看见了他。洛丹摸摸我的头,将我推了过去。 离开的那天,我没有落泪。我平静地告诉他们,等我找到了族人,我还会再回到这里来的。我笑道,我还是康巴落的姑娘。 就这样,我和他便准备出发上路了。在进入那道隐秘的阶梯前,我又回首望了一眼这个美丽而祥和的村庄,山溪草道、鸟兽虫鸣、悬崖峭壁、还有我的乡土亲人。心中默念,再见了。 第3章 风雪踏归途 Chapter 3 - [钟亦绿] - 我们默默地爬着陡峭的楼梯,谁也没有说话。 哥哥说过,真正懂得如何跋涉无人区雪上的,只有康巴落人,因为我们知道这条雪上密道,就算是来暴风雪,这条密道也只是至多埋没到小腿。 一阶一阶的上去之后,脚下的湖面已经完全结冰了,湖面的玛尼堆群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石头阵,以前哥哥带我出来时,也见过的。 我们正顺着湖边从悬崖上往下走去,此刻,我又望见了这片偏宝石蓝的康巴落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它仍然令我感到深深地震撼。 从悬崖上往下看去,这片湖就像一颗异形蓝宝石镶嵌在白色的绸缎之上。阳光被充分折射,那片莱塞澄净得像是蓝色的丝绸,被死死绷在雪谷中,上面还撒上了蓝宝石的粉末。 这一抹鬼魅的蓝色并不是所有一切情景的核心,其倒影在湖面中的巨大雪山,竟也变成了一种奇异而魅惑的蓝色。 湖边耸立的雪山神圣、肃穆,让人的心灵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悸动,而湖面中的雪山,比白色的雪山更加神秘和宁静。 在悬崖上顺着湖边一路行走,很快我们就发现了刚刚我们出来的地方其实是一条隐蔽而狭窄的河谷。 河谷之内的湖面已经结冰,而这外面的康巴落湖依旧波光荡漾。 我们继续穿过雪山,一路无话。 半个月后,我们便来到了一座喇嘛庙前。 第4章 淡然如水眸 Chapter 4 - [钟亦绿] - 我汉语本就不好,再加上刚刚离别亲人,心中不畅,几乎没和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今天实在是运气不好,我居然忘了这天是经期。 康巴落本就是雪山中的河谷,只有百来人家,信息封闭,前几年甚至不知道飞机是什么,还以为是天上的铁鸟,也并没有使用钱币的习惯。 我身上的首饰也只有腕间的藏银镯子,我不想赎掉它。据说这是我父母的定情之物。 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那位年轻的先生。 我站在他的房间外迟疑了一会,还是敲了敲木门。听见里面人的应答声,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站在窗台前仰首望天,我进去以后他也没有转过头来。 我向外望了望,天还是那个天,云还是那个云,我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什么。 大概是看我良久没出声,他终于将头转了回来,看向我。 他的面容很突出,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然而更加突出的,是他那双眼睛。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双眼睛,有点像洛丹,但又不像洛丹那么浑浊。给我的感觉是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张年轻的面孔上,很突兀矛盾,又好像很和谐,就仿佛本应如此。 他的双眼很清澈但是不见底,你望不见他眼底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眸子,奇异的矛盾而又完美的和谐。 脑中的想法百转千回不过只在一瞬之间,我望着他,低声道:“钟先生,” “我姓张。”他淡然开口。 我讶异地看着他:“叫丹说,你是父亲在汉地时的族人。难道?你......”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微皱眉,沉默了半响,才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中的讶异更甚,他居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就这么带着我了?洛丹他们到底怎么跟他说的?难道没有告诉他吗? “达瓦。”我这么告诉他。想了想又继续说:“父亲留给了我一封信,他说他的族人会带我离开康巴落。” 第5章 伊人为绿水 Chapter 5 - [钟亦绿] - 晚上,一片漆黑,月光下的院子特别昏暗,我找老喇嘛接了火,去点油灯,然后躺在床上,细细思考着,想到白天,又透过窗子,抬头看天。 天空中漫天星辰,美得犹如梦幻一般,这样的美景,对于我来说,从小接触,觉得天空就是那样的,并不觉得天空中有什么奇特。 白天里,他告诉我,董灿只是个化名,我父亲本姓张,确是他的族人。 然后我才问他,那父亲为何给我取名为钟亦绿? 他有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天,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直盯着他后脑勺发呆。 他沉默了很久,才偏过头来,问我知不知道那个阎王骑尸的女子? 我诧异他怎么会知道关于祭祀阎王的事? 他告诉我,那个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我的母亲。 我震惊地说,怎么可能?那洛丹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我不安地在床上翻了翻身子,我打心眼里不相信洛丹和哥哥会瞒着我这件事。 但又想到那个摆在土司府里十几年的我父亲的肖像,心里又感到慌张。 我取下皓腕间的镯子,细细地观察着,以前没怎么注意。今夜,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了一排刻在它内侧的小字: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关于汉人的诗,我并不了解,但这一句从字面上看还是比较简单。 伊人在水的一边。 还是不怎么明白,那伊人是谁? 我又看见了后面三个字:赠绿水。 绿水难道是我的妈妈吗?为什么也是个汉族名字?是父亲取的吗?还是说,绿水其实是父亲的名字? 我决定明天再去问问他。 第6章 佛祖生尘缘 Chapter 6 - [钟亦绿] - 他考虑到我身体的缘故,交代了一周后再离开的想法。 翌日,我走出院子,耳畔便响起了晨钟暮鼓的悠远罄音,仿佛所有浮世尘嚣尽皆荡涤而去。古寺里一片肃穆宁静。 院外,一个小喇嘛正在扫雪。 我用藏语向他问了声好。他双手合十,向我微微点头。 我问他可知老喇嘛此时在何处?他又向我指明了方向。 我来到老喇嘛的院子里,此时天色微熹,这里还点着了所有的炭炉和油灯。 房间里却不见人影。 这是一处宽敞的庭院,院中植了一株菩提并一株桑树,遮天蔽日。在冬末春初已带了丝绿意在空气里,弥散开阵阵清新。 “三宿桑下天亦老......”我低低念道,伸手轻抚桑树粗糙的枝干。洛丹最爱给我讲解佛经。他说,佛祖宿于桑下,决不在同一棵树下栖身超过三次。我问他,那是为了什么缘故? “佛祖,也会怕生出尘缘么?” “尘缘爱欲是一切苦,佛祖自然也会惧怕。”一道慈祥宁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去,原来是老喇嘛回来了。 我还在想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凝眉不语。 “女施主眉头紧蹙,心中可是有何为难之事?”他和蔼地微笑,“如蒙不弃,不妨与我一说?” 我微微垂下眼,笑了笑,轻声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上师可解,此为何意?” 第7章 伊人为何解 Chapter 7 - [钟亦绿] - 1994年春。喇嘛庙。 以前学汉字时,我总是不想背诵这么多生字表,我告诉洛丹,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些可以用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表达自己想说的全部内容。 洛丹便说要教我读汉人所作的古诗。 可还没听到一节课,我便捂住耳朵,嚷嚷道:汉人真是奇怪,一切明明可了然,却总是越说越复杂,我越听越糊涂。 洛丹笑了笑,说:“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达瓦可解,此为何意?” 我嬉笑着念到:“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洛丹哈哈大笑:“只要你学会了,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听洛丹用汉语讲佛,寥寥数字便道尽了诸法实相,教化众生。 今日清晨,老喇嘛告诉我,伊人乃是心上人之意。 他说还有前半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其意为: 那生长在河边颜色苍青的芦苇,化作了眼底苍苍雾岚,那晶莹凄凉的白霜,换作秋霜烟波般的眼眸。那在心中念着千万遍的意中人,可望而不可即...... 还未等上师说完,我便匆匆辞去了。 因为那一刻,突然浮现在我脑海的,竟是那个只相识半个月的男子的眼睛。那双空灵淡雅的眸底明明漆黑如墨玉,却也清澈透亮。令人难以捉摸。 回到我暂居的院子里,才想起昨晚的问题,打算今天去找他再问问关于父亲的一些事。 去了他房间,结果没有人。小喇嘛说,他出去了。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感叹道。瞥眼望见小喇嘛憋笑得辛苦。 难道我说的不对嘛!我斜眼睨他。 我打定主意,便决定在他房里等他。 第8章 予我一手札 Chapter 8 _ [钟亦绿] - 每每都是我等他,从五岁那年起,算至如今,便等了他九年了,想来已经习惯这样等待一个人了。 我又望着木栏雕花的窗子发呆,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唉~”我颇为哀怨地叹了口气,“怎么有种‘妾身守空闺’的感觉啊!” 闻得脚步声顿了顿,我便从椅子上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我对着他笑道。又侧过身让他进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啊?”我倒了杯酥油茶递到他手里,“你采花去了?”我抿嘴揶揄地笑道。 看见他只是低头看着杯沿发呆,用手捧着热茶取暖,并没有喝。 我知道他是不会回答了。 笑容一敛,又问他:“我父亲叫什么名字?”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回声。 我等不及,干脆直接问他:“那绿水是谁?” 这次他终于没有干晾着我了,将茶杯轻放在桌子上,才将目光转向我,淡淡道:“是你母亲。” 我再次开口问他怎么知道时,他又不吭声了。只给了我一纸手札。上面还沾了些雨丝。 他说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我想知道的就在这个上面。 第9章 二十世纪初 Chapter 9 - [钟亦绿] - 我理了理手札上的内容: 二十世纪初。 有一支混合马队在一个某小国驿站里休息。这个马队中,有四个人是核心人员。 其中两个印度兄弟,分别叫阿维和库里帕。一个不丹人名弄采。 而中国人只有一个,他的名字叫董灿,这是个化名。 董灿原名姓张,是一个商人。属于一个很大的中国家族的成员。 他们这支马队在驿站里,等到难得的好天气,便进入了喜马拉雅山地区,开始向中国境内进发。 他们一行深入到喜马拉雅山深处,在一个路口遭遇了一次塌方,他们在攀爬的时候都摔下了道路边的悬崖。 这一次事故让他们损失了一半的人和牲口,他们在悬崖下休整之后,没想到却走入了一个奇怪的山谷,这里的雪很薄。在山谷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球。 而在这个大金属球的边上,他们又找到了无数个大概只有鸡蛋大小的小金属球,数量成千上万。那些人发现这些球中有一些是黄金做成的。他们拼命地收集,把所有的货物全部换成了这些金球。 之后他们千辛万苦离开了那个山谷,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六个人。 董灿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带走的人。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巨大的黑色金属球。 后来回来的人都个自安家生活。 唯有董灿再一次去了雪山的最深处。他只留下来了一幅画。 那是一张画着一个巨大的湖泊的油画,湖泊的颜色绮丽非凡,那湖水遥远神秘、与世隔绝,令人感到巨大的喜悦的震撼。 这个绝美的湖泊中的倒影是岗仁格博峰,湖水倒映出的天空呈现灰白色,通过这种意境,让整个湖泊都显得神圣非凡,带着非凡的气息。 原来,董灿看到了那个隐蔽而狭窄的河谷,进入了康巴落。 第10章 愿绿水无忧 Chapter 10 - [钟亦绿] - 董灿带着一个家族使命进入了康巴落。他并没有具体地说是什么职责。 他独自一人穿行了雄奇辽远雪山草地,这是一段惊险疲倦的异域征途。这一切,冥冥中,仿佛都只是为了与一个藏族少女的相遇。 在这个与世无争的村庄,他遇见了自己的万劫之劫。 此刻,我坐在凳子上,用手撑着脑袋,想象着:一个草原清俊的汉人和长发飘飘的窈窕姑娘相恋的浪漫故事。 或许是,那夜月光初歇,她挽指做蝴蝶翩跹起舞,屋内灯火摇曳,将她曼妙的身姿映在了窗纸上,董灿便一见钟情于这道剪影。 又或许是,碧蓝天空下,她在水井边,亭亭如立,双眸晶莹犹如泉水,连草间上都泛着光珠儿,令他从此沦陷。 她也许有着水晶般深邃的眸子,乌黑的辫子垂在番红底金花的藏衣上,仿佛古代壁画上的仙女,而董灿就像螟蛉一般飘飞着,沉了进去。 董灿教她认汉字,教她读诗经。 他为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绿水。 绿色代表着生机,就像枯木逢春,亦是希望。 他说:“女孩子应该像水一样,什么样的地方都能够淌得过去。” 他惟愿绿水无忧。 他赠予她一枚镯子。镶银玉镯。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绿水便是他的伊人。 然而宿命不可避免,责任不可推脱。他终究是为了家族使命而存在的。在走进那道门之前,他对绿水说:等我十年,定不负卿。 女子自然答应了他。 绿水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小心而羞涩地问他:若是我们有了孩子,你说叫什么可好? 董灿笑道:如果有了孩子,便叫钟亦绿,我希望孩子能像你一样聪明善良。 钟亦绿。 中意绿。 绿水莞尔:为什么不姓张? 他说:这个姓太过沉重,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背负太多。只要他一生平安喜乐便足矣。 第11章 愿平安喜乐 Chapter 11 - [钟亦绿] - 让我感到疑惑的是,父亲在去完成家族使命之前,好像并不知道绿水怀了他的孩子。 我继续看了下去: 在董灿终于出来以后,却被告知自己爱人已经死去。爱情的破灭使得这个受过严苛训练,心思缜密而且身手不凡的男人对于外面的世界心灰意冷。 他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才离开,接着把这里的消息带到了张家。董灿虽然解决了存在的问题,但这个姑娘的死亡也让他失去了留在这里的意义。 我越发不解,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告诉我父亲关于我的存在。既然这样,那叫丹当初在土司画像面前给我的信件便是假的,他想借父亲之口让我离开康巴落。 而绿水......据这位小哥所说,则被他们当作了阎王的祭祀品,那他们是担心我知道所以才想让我离开吗?还是说,我现在手上这张才是假的,其实是他在骗我,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抬眼往他所在的方向望去。他神情依旧淡然,并没有关注我的动静。 看他望过来,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个阎王骑尸的女子就是我的母亲?是她自己告诉你的?父亲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她并没有提及你。”他摇摇头,“我刚进入康巴落的时候,在一座庙宇里,看到一截女孩,身上盖着一层毛毡一样的东西。手和四肢是被人连着肉打断的,眼睛也是被熏瞎的。外表看上去却没有什么异常。董灿可能并不知道她还活着。” 我奇怪道:“你说那是个女孩,岂不是和我一般大?又怎么会是我的母亲?” “可能因为是祭祀的缘故,年龄一直没变。”他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她也略微提了一下董灿,并没有告诉我太多。” 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假。父亲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是否活着。不过他既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有再去拆穿他。而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好象完成任务了一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静静地望着悬在水中的茶叶,想着他欺骗我的目的。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多语的人,刚刚却说了那么多话,且句句不离那女孩的凄惨。 他是想让我回去救她?那他为何不自己去救?他之前并不知道我身份时,还带着我走出了雪山。如今,他反倒不想让我再跟着他。 而洛丹他们的目的又和他恰恰相反,在几年前就开始教我学习汉语,教我格斗技巧,为的就是有一天将我送出康巴落。 奇怪的是,洛丹也并没有告诉他我是董灿的孩子,难道洛丹正是知道会是现在这个情况,所以在一开始便没有说出来吗? 而当初那封信也因为我一时情绪激动而被撕毁了,现在也无法对比字迹。难道那也是洛丹和叫丹一早就料到的吗? 我又想到父亲在手札里写的那句: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背负太多。只要他一生平安喜乐便足矣。 也许这真的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大的愿望。 我又侧过头去看他,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便犹如清风明月。 难道...他也是因此才想让我离开他的吗? 第12章 关键在镯子 Chapter 12 - [钟亦绿] - 他或许知道我并不相信他,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让我回去,而是告诉我,我的母亲还活着并且很痛苦地活着,他想以此让我回康巴落,并且给我看了父亲的手札,让我知道了父亲对我的愿望。 虽然我确实很想回康巴落。但是我也同样相信洛丹和叫丹,他们不会害我的。既然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托这位小哥送我出来,那么也一定是有道理的。 我再次回想了当初叫丹给我的那封信的内容:让我跟着能进雪山的年轻人,并且找到其族人。到底有何含义? 而我的母亲...恐怕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将这镯子留给我。否则,在那位女孩见到他时,又怎么会丝毫不问问关于自己孩子的事? 也许还有一种假设,那便是她并不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或许,他们告诉她,她产的是一个死婴,这样的话,她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那么,她不问他关于自己的孩子,这一点便也说的通了。 但是,我垂下眼帘,嘲讽地笑了笑。他编的这个故事看似百密而无一疏,却单单漏了一点,他恐怕也不知道我腕间这镯子的来历吧。 若那女孩真是我的母亲,自己的定情之物被取走了,又怎么会不知?又怎么会不怀疑?而他们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也许会怀疑而又将这镯子给我呢?那也就是说,这镯子是我母亲死后才遗留给我的。那女孩就根本不是我的母亲! 至于那女孩说认识董灿,董灿多大?她又多大?若是他还活着,都可以做那女孩的父亲了。也有可能真像这小哥说的那样,女孩的年龄一直未变,那也只有可能是我父亲以前的朋友,而绝非是爱人! 父亲那么爱母亲,他当初也不可能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词,一定找遍了全村,甚至是看见了母亲的尸骨,所以才会心灰意冷。若是有丝毫希望,凭父亲的本事,他又怎么会不带着女孩离开而忍心让她继续遭受那非人的折磨呢? 第13章 一声也不吭 Chapter 13 - [钟亦绿] - 时间过得挺快。第七天晚上,我们就离开了墨脱,坐上了去长沙的绿皮火车。 月台上,人群攘攘。 他让我跟紧他,这里人声鼎沸,我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直到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们才没有被人流冲散。 我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衣服。临行前又将匕首绑在了裤腿里。 事后我知道了进站时会有个仪器全身扫描,才后怕幸亏当时没有被搜出违禁物品来。 因为有三天的车程,所以选了卧铺。他在上铺,我在他的下铺。 在火车上,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大概只比我大两三岁。她很有意思,说出来的笑话也闻所未闻。 她说她独自一人去西藏旅游,她还掏出她的画本给我看。我从不知道原来西藏的蓝天竟是这般美丽。 大幅大幅的色彩被充斥在宽阔的画纸上,就像失了翅膀的云朵一般被寄托在天空之上,大片的蓝色晕染在它们的身体之上,成为永恒的禁锢。 我笑着说,她的画就像有了灵魂一样。 她说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的赞美。 她又问我跟我一起上来的那个人是谁? 我看见他还在睡觉,便朝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他其实是我哥你信不信? 刚说完这句话,抬头间,一双淡然的一点波澜也没有的眼睛正望着我。 我忙心虚地低头移开目光,就好像读书的时候考试作弊被老师察觉一样。 余光瞥见他眯起眼睛看了看我,一直到他又转过去睡着了,我才送了口气。 那女孩又凑上来笑我刚刚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我又嗔怪抱怨道都怪她。 我们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仿佛倾盖如故的老友般。 她告诉我,其实她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才离开了家乡四处漂泊。 她爱上的是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她很爱他,可是他却从没说过喜欢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感到倦了。 她知道自己还爱着他,但是没有任何回报的爱情让她有些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喜欢过她。 她垂下眼,低声道:“他总是一声不吭,分明心里想要嘴巴却不肯讲出来,一定要我送到他面前才肯要,最初不想管他,渐渐地我就不想再迁就他了。” 她声音有些低迷:“我只希望他说一句,他都不肯说。他太有自信了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他,谁知道我却离开了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有些手足无措。她又笑着说她只想到处走走,散散心也好。 后来,她下了火车,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第14章 拾到一弃婴 Chapter 14 - [钟亦绿] - 那女孩下车后,又陆陆续续地下去了几个,一时间,这车厢房内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趁他刚吃完饭,开口问道。 我拿出那个女孩给我的纸笔,递给他,“你写在这个上面好了,不然我担心我不认得那几个字。”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纸笔。“唰唰唰”行云流水般几下就写好了。 他的字方挺规整,瘦劲有力。 “张...起...灵”我慢慢地轻声念了出来。 微卷舌头,开口,紧挨着颚垂, 接着,嘴角渐弯,气流顺着齿间,呼出, 最后,舌尖轻点上颚,笑容慢慢扩大。 他写完了字,一如既往地躺回床上去打瞌睡。 “张起灵,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去吗?”我把玩着手里的藏银镯子,自顾自地说道:“你看,”我把手臂伸了上去,露起腕间的镯子。 还没等镯子从腕间滑落,他就一下子将它抓住了,使得我的手臂一时间也被他桎梏在掌心。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火车刚好穿过一条条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黑暗里,我睁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他的声音顿时变得严肃而锐利起来。 “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一下子感到有些莫名地恼意,不过仍继续说道,“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你可不准抢我的。” 他问完那句,便送开了手,又不说话了。 本来还想和他再闲聊,说了几句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只好作罢。 我低头端详着刚刚被他握在手里的镯子,镶有藏银的玉镯内嵌着几颗珍珠大小的月光石,带着淡蓝色的晕彩。但仍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我偏头又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只有重重叠叠的山峦树木不停地后退,火车压着轨道呼啸而过。 通往终点站的路上,有人下车,自然也有人上车。 火车经过一个小站,短暂的停留后,幽暗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刚上车的人将行李重重地放在了地板上。 对铺上来了三个年轻人。他们坐在那里玩牌。我翻过身,听着他们嬉笑。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睡意全无。 在郑州站,车外人山人海。 车一靠站张起灵就走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坐在窗口透气,车外有个妇女举着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婴儿,大喊:“帮我把孩子接一下,我怕挤坏了”。 我二话不说就去帮忙接住。 等了许久,结果,那个妇女没上来。 我望着还被我抱在怀里的婴儿,一时间有些傻眼。 就这样,我像抱着一颗炸弹一样度过了漫长的一小时。 “诶哟,我说小妹,你啥时候多了个娃娃?”刚刚出去的其中一人回来看到,惊讶地问道。他后面紧跟着张起灵。 “啊,这不是我的。”我看见他终于回来了,“给你”又连忙把手里的婴儿塞他怀里。 张起灵低头盯着婴儿,大眼对小眼。 我看见他向来没有波澜的眼眸里多了一丝茫然,无措地抱着婴儿。 另外那三个人说,这样不是办法,还是找警察吧。 后来只好报警。警察来了,看了看说是女婴,可能是有意被遗弃的。叫邻座的人给我作证,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 第15章 十年未归家 Chapter 15 - [钟亦绿] - 下了火车,太阳已经落下了。坐在出租车上时,我问他是不是认识那三个人? 他说不认识。 大约过了45分钟,我们便下了车。我又跟着他兜兜转转快步穿过了几条巷子,才来到了他家门口。 我不解,问他为何刚刚不坐车直接过来? 他说那个出租车司机有问题。 我大惊,又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那人带的有枪。 一直到我进了门,坐在他家沙发上,还在想着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结果一坐下去,全是灰。 “咳咳...”我一边捂住鼻子,一边用手扇着空气里的灰尘,“你多久没回来了啊?”我又去厕所拿来抹布,端了一盆水,准备擦洗。 “十年。”猝不及防听见他的回答,脚底差点一个踉跄。 我回头看他,他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回想起,我和他从雪山里出来,到喇嘛庙一直都呆在一起的。难道说...... “你的意思是你在康巴落呆了十年?”虽然很不可思议,我依然这么问到。 他点了点头。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记起父亲手札里提及的那个家族使命。他当初也让母亲等了他十年,然后转身便进入了青铜门。 可是......我看着他明明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十年前也就十岁左右,他们为什么都说是等一个年轻人呢?让一个小孩去守门? 我望着他那古井无波般的黑眸,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董灿让康巴落人等下一个年轻人去守门这一点,其实也是三胖子挖的一个坑。 张起灵在1990年从雪山中走出来。守十年青铜门的话就是1980-1990,然而85年,他又在海底墓。时间对不上。 所以我安排青铜门内其实有一个时光机。 还有涉及白玛的情节,我也把她放在了张起灵遇见钟亦绿之前了。 第16章 同居二三事 Chapter 16 - [钟亦绿] - 待我们将房间彻底收拾干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张起灵说他要下楼一趟,去买些日常用品还有被套。 我心里郁闷为什么刚刚不在楼下买。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他自己也忘了。 他走后,我才开始打量着这个屋子。尽管已经打扫了一遍,感觉还是有些冷清,就像他人一样。 旅途舟车疲惫,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等到他回来,我就昏昏欲睡,没多久,就靠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 半夜口渴,醒来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床上,只是穿着衣服睡觉有些发热。 万籁俱静,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渐渐适应黑暗后,我从背包里取出水杯,抬头看见空中一条绳子在眼前晃荡,伸手一拉,“咔”整个客厅都被白炽灯照耀得一片明亮。 “你要干什么?”平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背后响起。 回首,看见是他。 我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示意我要喝水。 “咕噜咕噜”喉咙里的干燥被清凉的冷水代替,我从窗外望去。 此刻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我略皱眉看着他躺在沙发上,走过去,摇摇他的肩膀,手还没碰到,他就睁开了眼睛。 “你到床上睡吧。有点热,我去冲个澡就不睡了。”说完就去拿换洗的衣服,进了盥洗室。 我看着镜子里俏丽的少女,耳梢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不宜察觉的绯红。 第17章 一首挚爱曲 Chapter 17 - [钟亦绿] - 晨曦初露,太阳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辉也透过两页窗帘的间隙洒在了地板上。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已不见了他的踪影。料想他应该在卧室睡觉,便打算出去买早餐。 我问了楼下提着鸟笼散步的大爷,先是来到了花卉市场。 春风起,乍暖还寒。葱郁的树木摇着漫天金光,四周是万物复苏的如画世界,美丽如斯。 我左手抱着一盆绿萝,右手提着早点,准备回家。 经过录像店的时候,一阵悠扬动人的曲子被风带到了我的耳畔,让我停下了步伐。 “刚刚那是什么歌?” “《挚爱》原声曲。” 我用剩下的钱买了这张CD。这是一首很空灵的曲子,让我想起了他的眼睛,比它还要空灵。让我想起了在雪山时,他孑孓的背影,比雪山还要寥落孤寂。 第18章 始觉春心动 Chapter 18 - [钟亦绿] - “咚咚” “咚咚咚” “开门啊” “咚咚” 我敲得手背都发红了,门依旧紧闭。 我渐渐停了下来,因为我突然想到,张起灵在吉拉寺说的那些话,可能他已经离开了这里,扔下了我。他一直都想让我回康巴落的。 我从小无父无母,一直跟着洛丹叫丹,然而我已经被他们放弃过一次了,难道这一次我还是会被他丢掉吗? 我蹲下身来,抱膝而坐。只有昏暗的楼梯间老旧昏黄的灯还在不停地闪烁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看着仍被我攥紧在手里的CD,闭上眼睛,然而等待的每一秒对于我来说都显得那么漫长。我在心中发誓,如果我数30秒,他还不回来接我,我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30,29,28...... 5...4...3...2...... 1.39 1.38 1.37 ....... 或许我不是在等谁,我只是在等一个可以陷进去的永远。因为小数点后面的位数是无限的,永远也数不完的。 “钟亦绿。” 我猛然睁开眼,张起灵就站在黯淡的灯下,看不清晰眉眼。 他的出现就像犀利的东风破晓,带着光芒万丈的宁静。 虽然灯光忽明忽灭,照的他的脸半明半暗,但那一刻,一切光,声,色,皆从他而来。我的思念因他而生,我的誓言因他而起。我跟从他,思想他,皆出自我那颗冰凉孤寂的心脏。 如果不是看见了他,我还以为刚刚的声音来自梦里。 我惊喜地看着他,忽然笑开了,笑弯了眼睛,我抚着墙壁站起身,双腿冰冷,已经没了知觉。 我想跑过去抱住他,问他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可是突如而来的眩晕让我整个人都向前倒去。 完了。 我心想。 然而想象中的跌倒并没有来临,他接住了我。 他总是让我意外,但他从不让我失望。 我决定原谅这个迟迟才到的骑士。 我趁着这一秒,用双手紧紧拥抱住他,好像要把他揉进我的骨子里。 耳边响起的是他坚实有力的心跳,所有的恐惧刹那间消失殆尽,稀释了此刻心底的所有凄凉和空虚。 我感觉到指间,鼻子,嘴唇,好像都是冰的,只有眼角的泪,是烫的。 他诧异,低头,却并没有推开:“怎么了?” 我突然又觉得很委屈,啪嗒,掉眼泪,抽噎的声音:“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本来我也不想哭的啊,哪知见了他,所有的委屈就突然涌上心头,叫我湿了眼眶。 我在他怀中,嗅到他身上夹杂着风里卷来的干净浅淡的清香,忽然有了无名的情绪。 这天,暖日晴风初破冻,杏眼梅腮,始觉春心动。 第19章 我是张家人 Chapter 19 - [钟亦绿] - 那天没多久,他就给了我一串备用钥匙。 每当我握紧它的时候,就感到心安。 这天,我将绿萝从土里移了出来,泡在水里。 “绿萝很好养活的,遇水即活。”我转过头去,跟他说话。“就跟我一样。”我笑道。 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话,他也不一定在听。我起身打开了cd机,里面放着那首《挚爱》,百听不厌。 我一边擦试着绿萝的叶子,一边听着曲儿。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他坐在我正对面,开口道。 我从绿萝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张家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你既然也是张家人,从今以后,我会教你张家人从小就学习的东西。” “为什么会分崩离析?”我问他。 “家族内部的斗争。” “那我要学习什么?” “盗墓。”他淡淡道。 第20章 他是影帝张 Chapter 20 - [钟亦绿] - 他带我碾转出入于各地的墓穴,他很熟悉这些地方,他在地底下和平时也大为不同,给我讲解专业知识起来滔滔不绝,一度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被附身了。 这次他带我来的,是一个战国诸侯墓,在山东临沂,他说是鲁殇王的墓。我想,这次又可以大捞一笔了。 我们走的是解放前就通的公路,到达了那里的招待所,虽然不大但也算干净。 我们到大厅点了几个小菜,是个小姑娘上的菜,大概10来岁。据她说,这是她爷爷开的店。 既然能独自开个招待所,我估计她爷爷在这儿的威望应该挺大。 这小姑娘倒是自来熟的很。她还问我们怎么到这里来玩? “这丫头就喜欢去偏僻的地方到处玩,我也只好陪着她瞎逛。”他一边说着,还颇为无奈地看着我。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是?”那姑娘显然注意到我刚刚奇怪的目光,犹疑地问道。 “她是我妹妹。”他仍然面不改色。 那姑娘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我暗想这小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掉人下巴。 那小姑娘进厨房催菜时,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我瞪着他,他不为所动。心想他的演技可真好,可惜我们俩还不够默契。 吃完了饭,才登记住房。 “既然两位是兄妹,刚好我们这里有一间双人房,想必你们也不会介意吧?”小姑娘想要试探。 他刚一皱眉,我便笑盈盈地接道:“当然不介意。”又转过头去,对他咬牙切齿道“是吧,哥哥?” 第21章 与君共枕眠 Chapter 21 - [钟亦绿] - 这间房还算宽敞,摆着两张床。 真正算起来,我们还没有在一间屋子睡过觉。他家里那间原来放杂物的屋也在我住进去时被清理了一番,所以在家时,我们也是各睡各的房。 床确实有两张,不过确是被拼在一起的。 我愣住了。心想现在去换房还来不来得及。 我上前去把两张床移开,“快点来帮忙啊!”我费力地喊道。 “只有一床被子。”他淡淡道。 我不淡定了,“你之前干嘛说我们是兄妹啊?” “没有必要引起她怀疑。”他语气淡然。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姑娘的爷爷,的确不能惹他怀疑。 我稍稍平静下来,“那小姑娘一定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 所以他刚刚是打算拒绝的,却被我打断了。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 算了,也没什么,把他当做叫丹哥就好了,以前和叫丹也一起睡过的。我打定主意。便先进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他又不见了。 我头发还在滴水,又匆匆穿好衣服,下楼去找他。 “诶,你看见...我哥没?”我抓着小女孩,焦急地问道。 “没,没有。”她好像有点被我的神色吓到了。 我又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影。 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我心中祈祷。 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听见浴室门把被人打开的声音。看见是他,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下次消失之前跟我说一声行不行啊,你自己一声不吭地就不见了,知不知道别人会很担心啊!”我有些生气,想到上次在古墓里,他走得很快,他只将个别机关弄坏后,就会消失不见,剩下我一个人。每每我闯过陷阱到了主墓室,只要还看不见他的人影,总是会担惊受怕好一会儿,直到他出现,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 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忧虑一点用也没有,却还是忍不住为他而担忧。 他总是这样,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从来不管身后的人是不是跟得上。 “你先去把头发擦干。”他皱眉看着我,的头发。 啊喂!我正在生你气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无视我的话啊!我不满地抱怨,正要回转,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他胸口的麒麟,顿时脸红。 “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吧,影响不好。”我嘟嚷着转过头,抬手将湿冷的头发贴近脸颊,企图将温度降下来。 我心中呐喊:怎么可能把他当做叫丹哥啊!就算是叫丹,七岁以后也没有和他再睡过一张床啊! “你先睡吧,我等头发干了再睡。”我拿着毛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镇定地说道。 “把毛巾给我。”他在我身后淡淡开口。 “嗯?干什么?”我下意识地递给了他,疑惑地想要转头去看他,就感觉到一双手隔着帕子拂过我的头发,动作娴熟而温柔,瞬间怔住了。 呼吸停滞了3秒。 继而笑开了,“你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妹妹了么?” “你不是我的妹妹。”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语气很淡然。你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像他的眼睛一般,空灵如深渊。 我呆呆地望着面前镜子里的那个人,就站在我身后,正仔细地擦拭着我的头发,因为我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发丝被牵扯地疼痛。 此刻他离我很近,我虽然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我的身后,就好像从来没有丢下我一样,不曾走远。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我心想。 可是他这个人很奇怪,总是一声不吭,也不理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透过镜子,我看向他的眼睛,他垂着眼,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我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双淡然如水的黑眸,像雪山般澄澈,如古井般无波,又像雪花般洁净,一触即化。 “张起灵,”我一般都不叫他的名字,因为他说过,这只是一个特定的称呼。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希望他回答有还是没有。 我看见他抬起了头,目光刚通过镜子与我轻轻一触,我就想低头不看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安静地凝视了我好一会儿,淡淡开口:“快去睡觉。” 我再一次松了口气,有些庆幸他没有回答。 有或没有,我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第22章 吸引我的他 Chapter 22 - [钟亦绿] - 第二天,我们吃了早饭,带了些干粮,背上装备就准备出发。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就看见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底下是一条峡谷,此时正值夏季,雨水充沛。稍作休息,他便在前面开路,我们又加快了脚程。终于在下午三点到达了目的地。 我们吃了些干粮。他拿出地图,指了指地图上一个画了那狐狸怪脸的地方:“我们现在是在这里。” 我凑过去,他接着说:“这里是祭祀的地方,下面是应该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可能就在这下面。” 吃完了饭,我们两把铲子在他刚刚圈的土地上下翻飞,不一会就挖下去了7、8米深,还看到了滴血的土。 我们把盗洞的下面挖的很大,并清理出一大面砖墙,打上矿灯,下到里面。 这是一面敲砖墙,一丝缝隙也没有,我只好转过头去向他寻求帮助。 他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那墙上面,沿着这砖缝摸起来,摸了很久才停下来,说“这里面有防盗的夹层,搬的时候,所有的砖头只能往外拿。” 我看见他的手指突然一发力,那砖头就被他从土墙里拉了出来。他的食指和中指奇长,他说如果我从小生在张家,也会练成这样。 他把砖头小心的放到地上,指了指砖的后面,说:“这墙里全是炼丹时候用的礬酸,如果一打破,这些有机强酸会瞬间浇在我们身上。” 我们从墓的北面打穿进来,看见这地上是整块的石板,上面刻满了古文字。而墓室的南边,放着一口石棺,石棺后面是一条走道,似乎是向下的走向,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去的。 还是他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 这间墓室的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鼎,周围有八盏长明灯。 这时,棺材里面传来“咯咯”的声音,我握紧了手中的刀,双眼紧紧地盯着它。 “咯咯咯”我转头,声音竟是从他口里发出来的。 “你在跟它说话吗?”我问他。 “快走,这里面是血尸,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他挥手示意我跟上。 出乎意料地,这次他并没有丢下我一个人。 我望着前方他的背影,顿觉心安。 这和洛丹他们带给我的感受不同,洛丹和叫丹才是爷孙,就算他们如同亲人般待我,我也一直知道,我是一个人。 直到他出现,他也是独自一人,和我一样,没有伙伴。 他的孤独吸引我,他的沉默吸引我,他总是淡淡的,理智而冷静,好似对一切都不在意,心如止水,他是个沉默如谜的男人。 这条墓道幽长昏暗,是条笔直的路,没有拐弯,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扇玉门前,我们进去后,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方法,那门的机关又被他破坏了。 我估计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它的左右还有两间耳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个大bug,不知大家发现没有?(>﹏<) 第23章 墓道遇怪婴 Chapter 23 - [钟亦绿] - 墓室很昏暗,但也勉强看得出个大概。我拿出手电筒向前方晃了晃,发现这墓室竟有7口棺材,我顿时觉得这墓诡异得不同寻常,有太多不符合情理的地方了,按理说,鲁殇王也算是个诸侯,这一路走来,除了那血尸,并没有遇见其他的什么机关陷阱,而且,这墓室也是空荡荡的,一点不像一个诸侯该有的配置,只有着几口棺材。 这几个月以来,除了他带我出入各个墓穴,我自己也会去翻阅一些历代墓葬文献,尤其是整个三月,当时他说他要出门一个月左右,我闲的无事,除了在家看《七龙珠》以外,也会去书馆,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起灵”一词乃是抬棺送葬之意,书里关于如何盗墓是无迹可寻,倒是有不少关于墓室结构记载的,中国自古便有疑冢之说,曹操和朱洪武都用过,那鲁殇王会不会也...... 我刚想转头问他证明我的猜测,却发现他又消失了,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还是没有人影,短暂的惊慌过后我静下心来,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哪个角落看着我,我有危险时他会来救我的,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怕,他只是希望我再努力一点,再坚强一点。 想到这里,我又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揣测着些棺材里是不是真的有粽子的同时,一手摸着兜里的黑驴蹄子,随时准备掏出来以防不测。 我听他讲过,古尸分为带有水份的湿尸,如马王堆女尸,还有蜡尸,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尸体,冻尸存在于积雪万年不化的冰川地区,鞣尸则类似于僵尸,其余的还有象标本一样的灌尸、齰尸等等。 我正打算去查看一番,就听见左耳室传来一阵“砰砰”的声音,心下一惊,连忙抬腿跑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他的声音:“快往回走!别过来!” 我知道就算自己过去也帮不了他什么忙,还有可能会拖累他,我相信他既然让我往回走那我只要等着和他汇合就好了,我相信他。 我一边在心底祈祷他平安无事一边往来时的路走,回过头去,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大约走了10来分钟,我才发现这墓道有些不对劲,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明亮,而现在就算不用手电也完全看得清5米以外的路,我看了看墙壁,依旧雕着我不认识的铭文,整个墓道倾斜向上,难道...... 我突然感到背后发冷,有些害怕地将头一点点往后转过去,却意外地望见他正朝我这个方向跑来,借着灯光,瞧见他眉头皱得有些紧,我刚想朝他笑笑,示意我没事,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举起手中的刀,正对着我,我蓦然睁大眼睛,微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我转过身,就看见他的刀,正插在那不知名怪物的心肺上。 第24章 等待他来临 Chapter 24 - [钟亦绿] - 我走进一瞧,才看清楚那东西,是一只半人半虫的怪婴,全身褶皱,下肢保持着昆虫的特征,没有腿,又像是软体动物,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还在为刚刚那一瞬间的不可置信而感到愧疚时,他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将刀拔出。我注意到他的衣服已经有所磨损,可能是之前打斗所致,想到这里,我问他:“这是什么?那耳室里也是这东西吗?” 他点点头,继续道:“这是痋(teng二声)婴,它刚刚是想抱住了你的腿,它的口中全是向内反长的肉刺,咬到了东西如果不吞掉,就很难松口。” 他在说这些话时,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怪婴,我正奇怪呢,就看到他又挥起一刀意欲砍下它的头。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死透的痋婴,突然快速扭曲着它那软趴趴的身子,竟躲过了那一刀直直朝我扑来,它张开双臂,腐烂的脸部还看得见蛆虫在它嘴里眼里蠕动,我赶紧抽出怀里的匕首正要刺下去,突然脚底一空,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庆幸这下面不是陷阱,左脚腕间就传来一阵剧痛,我掏出兜里的矿灯,照过去,有一丝血珠渗了出来,我以为只是擦伤,又站起身,试图走两步,发现光是站起来就十分费力,估计是严重扭伤了。 我拿起灯四处照了照,看见墙角全是密密麻麻的尸鳖,青幽幽一片。他说过张家人的血液天生防虫蚁,我靠进它们便退散,着实有趣。 我找了个墙角便坐了下来,等他。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就像很多年前那样,自从我从童年被告知了以后,我这整个的一生无非就是等待,等待着他的来临,虽然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为他等了那么多年。 我向来没有耐心,平生最厌就是等,却为一人盼了一个又一个寒暑昏昼,直到山川易景,美人迟暮。 而他也许是为了家族使命而来康巴落,也许是因为其他的。 可我宁愿相信他穿越八千里路云和月,只是为了来接我。 我想,这大概能算得上是爱情吧,因为每当我想起他,心里总是暖暖的。 第25章 悄悄亲吻他 Chapter 25 - [钟亦绿] - 可是张起灵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爱说话,也不懂得情调。然而他就是那样不知不觉的带走了我的爱情。 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一头栽了进去,就像跌进了一个深渊。 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听到那顶上又是一声机关响,是他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很稳,但是落地的分量非常重,他一躬身缓冲,单手撑地,呼了口气。 我看见他身上的衣服只是有所磨损便知他并未受到重伤,心下的大石头一落地,就急着朝他跑过去,全然忘了脚踝的伤。 等到离他近了,我才感到脚踝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我又在摇摇欲坠地之时,立刻扑进他怀里,才防止我支撑不住而摔倒在地。 我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可是我清楚的明白,我并没有得到。 我们的关系其实很尴尬,就像现在这样,我伸手拥抱他,虽然他不会推开我,但也不会抱紧我。 他是一场无端的海市蜃楼,使我耽溺其中,却又在我企图靠近时,都消散了。 我感到有些莫名地恼意,就好像我已经脱光了衣服在床上,而他却依旧淡淡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突然间很想知道答案,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怎么看我的,你的妹妹还是?一个女人?” 如果他看着我的眼睛,就该知道我有多爱他,因为喜欢这东西,你捂住嘴巴,它就会从眼睛里出来。 可惜该懂的人,却波澜不惊。 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目光。 没有了他的支撑,我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 他立刻上前,又撩起我的裤腿,脚踝处已经完全红肿了:“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是对我的问题作回答,还是因为刚刚退后一步导致我摔倒而道歉。 我看着他细心地为我上药然后包扎。 “我没法走了,你背我吧。”我对他笑道。 他不多说,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来,我便趴在他背上,环住他的肩膀。 “我重不重?”其实我想问的是,你累不累? 他摇摇头。我看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突然坏心一起,在他后颈处轻轻亲了一下。 藏不住的感情,理直气壮就好了。 我感到他停顿了片刻,然后说:“别动。” 第26章 笑容勾人心 Chapter 26 - [钟亦绿] - 我狡黠一笑:“好啊,这可是你说的。”然后将脸全都埋进他的后颈,“好了,现在我绝对不会动了。”我感到鼻尖全是他的味道,我呼出的气息也全洒在他的颈间。 我听见他轻微地一声叹息,然后将我放了下来。 “怎么了?”我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他头也不会地向前走去,我有些慌了,大声问:“你去哪?” “探路。”不轻不重地两个字传进我耳的时候,我开始回想,刚刚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我抬眼望向四周,此刻我们正在一个奇怪的石道,有点像迷宫,七转八弯的。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我皱眉看着他,他的衣服已经完全破损了,身负踏火焚风的麒麟,一路蹒跚归来。 然而我定睛一看,便觉得不妙,只见他上身的衣服已经悉数破光了,浑身上下都是血,看样子受了比较严重的伤。 “怎么会这样?”我担忧地望着他的伤口处。 “快上来。”他又蹲下身,示意我攀住他。 我没听他的,拿出了绷带和药物,“先上药。”我不容拒绝地说道。 我将止血胶囊打开,把粉末倒在他的伤口,越看眉头越紧,心想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会受伤成这样。 “行了。”他淡淡道。 还不等我 say no,他就一把抬起我的腿将我一个侧身抱在怀里,本来还想挣扎的我瞬间偃旗息鼓。 我抬头看着他的下巴,心想他该不会是为了防止我再次亲他才迫不得已这样抱我的吧?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望着他的下巴,提议道。 他再次摇摇头。 好吧,我的提议再次被否决了。 我不甘心,又摸了摸衣兜,发现里面还有几颗糖果。 掏出来,苹果味和葡萄味的。刚好有两颗。 “苹果和葡萄,你喜欢哪个味道?”我仰首问道。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我笑笑,晃了晃手里的两颗糖给他看。 “随便。”他又抬回了头。 “爱好怎么能随便呢。”我不满地微皱眉,“嗯......我喜欢葡萄味的,就给你尝尝葡萄味吧。”说着就剥开了那颗糖纸。 “快点张嘴。”我将包着一半糖纸的葡萄味的糖举到他嘴边。“不然要掉地上了。” 他无奈,低头,含住了那颗糖。 我这才将苹果味的糖含在嘴里。 “吃葡萄味的糖补充葡萄糖。”我喜滋滋地乐道,不经意地抬眼,瞥见了他嘴角轻扯微笑的弧度,顿时怔愣,我想捂住自己的心脏,因为它突然就跳得好快;我想捂住我的双颊,因为它突然就变得绯红。 最终,我只是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虽然他只是微笑,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却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第27章 以命抵一命 Chapter 27 - [钟亦绿] - 当他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我们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之中,大概有足球场一般大。 洞顶上有一道大裂缝,此刻天还没暗下来,日光从这个裂缝里照进来,正好可以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 这个洞穴的中间,有一棵几乎十层楼高,十人环抱也不一定能抱起来的大树。而那颗大树上,还盘绕着无数条电线杆一样粗的藤蔓。 树冠下面的石台上,放置着一张玉床。我不由得咋舌,狡猾的鲁殇王,原来这里才是他的主墓室。 他告诉我,中间这棵大树名叫九头蛇柏,他将我放在树底的石堆旁,让我将旁边的石灰抹在身上,说是天心岩专克九头蛇柏。 “刚刚你遇见什么了?”我看着他身上绷带还在不停渗出的血,问道。 他正要回答,突然,整个地面开始晃动了起来。 开始只是有点摇,后来就越摇越厉害,洞口的上方已经开始掉石块下来了。 “是地震,我们得快点上去!”他说着,就将我又重新背回背上,顺着那棵九头蛇柏向上攀爬,这树上乱七八遭的藤蔓和突起很多,他爬起来倒也挺快,只是洞口上方不时掉下来的碎石。 他虽然躲过了一些大块的,但一些稍小点的石头仍打在了我的背上,估计我的背现在已经是清淤一片了。我一边搂着他的肩膀,一边小心地护着后脑勺,以免被打成智障。 刚一出裂口,我正想松一口气,一面石墙就向我们倒来,说是石墙是因为那块石头实在是太大了,有两个我和他加起来那么大。 若只是他一个人,他完全可以自己避开的,但因为还背着我这个不大不小的累赘,加之他身上本就严重的伤势。那石墙顷刻间就倒了下来,避无可避,他如果将我推出去,我的腿也有可能被石墙压住。 电光石火之间,他立刻转了个身子,双手撑在地上,将我整个身子圈在他的身侧,自己却拿背去抵挡那堵坚硬的石墙。 巨大的碎石铺天盖地的砸来,我听见了他背脊骨头断裂的声音,他仍双手直直撑在我的肩膀两侧。 他的身上满是灰尘碎片,鲜血在快速渗开,他的脸上汗水和混着灰尘化为泥水糊哒哒一片,我被他禁锢在怀里,耳边是巨响轰鸣,脑中是一片空白。 第28章 他说忘了他 Chapter 28 - [钟亦绿] - “快出去。”他的嘴皮子动了动,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这才笨手笨脚地从缝隙中爬了出来。 没有了我这个顾忌,他终于没有再死抵着,手一松,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 我身上除了脚伤以外,双手还是使得上力气的。 压在他背上的石头奇大,我跪立在他身边,指间朝着它,用力向上一提,我感到自己指甲都快被掀翻了,那石头仍一丝未动。我又换了个姿势,手腕翻转,指间朝着自己,使劲向上抬起,我掌心虎口的位置被粗糙不平的石头磨得已经看得见翻起来的生肉了。 我闭上眼,脑中全是他的模样:淡漠的、善变的、清冷的、茫然的、孤寂的、有趣的、空灵的、温柔的、熟悉的,永远,永远也忘不掉了,我心中叹道,他是我的万劫之劫,也是我的万谜之解。 我一咬牙,瞥眼就瞧见到那石头中间竟有一道裂纹,大概是刚刚他的背脊所震裂,原先还未注意。 这下石头一分为二,省了我一半的力气,我猛地发力,便先抬起了左边的石头,心中一喜,垂眼去看他,却发现他早已昏迷了过去。我按耐住胜利在望的心情,眉一皱,又将另半边的石头也移开了。 将这些碎石彻底搬开后,我“怦怦”直跳的心才渐渐平息,长呼了一口气。 我很想扑在他肩膀上大哭一场,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必须想办法把他马上送去医院。 我将他慢慢扶起来,就往回去的森林出发。左脚的伤因为擦了药,已经有所消肿。他很重,压在我肩上,一股血腥味直冲鼻子,我精神又高度紧张,勉强走了几步路就累的气喘吁吁。我明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把他小心地放在了一棵大树地下,让他坐着靠在树上。 他的衣服几乎全部破损了,我一不做二不休,全给扒了下来。然后拿出止血药,开始往他身上涂,他浑身都是口子,淌着血。 我心很急,手下的动作就没掌好力度,他眉一皱,就睁开了眼,然后一直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手下一顿,才说道:“你先忍忍,马上就好了。” 他将身子往后一靠,淡淡道:“如果我死了......” 我闻得这话,手上还拿着绷带,立马想去捂他的嘴,心生恼怒,口中就慌不择言:“那我便舍命陪君子!” 我抬头与他对视,双目瞪着他,完全没了之前的那点羞意。我再次不甘地开口:“你知道的,我喜欢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胸口起伏,有些呼吸不畅。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又摇摇头,继续道:“你就回康巴落,忘了我。” 我愣愣地望着他,他眼中的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的所有山川与河流,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残忍。 我使劲地深呼吸,闭上眼,可身子还是忍不住地在颤抖,泪水直直掉个不停。 “别哭。”他抬起手,还未触到我的脸庞,又是一震,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泪水顿时止住了。 他仍微笑着看我,头缓缓地低了下来,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在休息。但是,四周完全寂静了。 第29章 她彳亍前行 Chapter 29 - [钟亦绿] - 我看着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甚至不敢伸手去摸他的脉搏,我在心中不停地催眠自己,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我也不可能将他一个人放在这危险的森林里。 夏天傍晚的风愈刮愈大,由清凉渐渐变得混浊,我听见风声中还夹着不一样的呼啸声,头皮一阵发麻。 我扶起他,触到黏糊糊的血液,当即不敢耽搁,一瘸一拐地向前方走去,此刻心底特别感谢叫丹从小对我的严苛训练。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神经已是绷到了极点,也不理会那些奇怪的声音,心里只有坚持这一个念头。 到中途时,经常一用力就觉得天旋地转,并且开始干呕。这是体力极度透支的迹象,我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然后不得不停下来吃点东西,才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艰难前行了几个小时,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麻木得一塌糊涂,在天昏地暗中拖曳着他,好几次都差点累昏过去。 直到墨蓝沉重的天幕被蔚蓝色晨曦渐渐撕去,透出了一缕银白色的曙光,我才知道,天快亮了。 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的村庄的影子,我连加快速度的力气也没有,只知道行尸走肉般拉着他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招待所,小女孩见了我们大惊失色,连问我们怎么了? “他受了重伤,必须马上送去医院。”我一坐下来就头晕目眩,然后才解释道:“地震、山体滑坡”我按了按太阳穴,防止自己晕厥。 小姑娘也没等我细说,就叫下来了两个年轻人,将他抬上了车。 “谢谢你。”说完,我便上楼收拾了东西,又将住宿费给她,就连忙跟上,钻进了车内。 终于到了医院,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向他们道了谢,将路费递给他们。 第30章 梦醒一切空 Chapter 30 - [钟亦绿] - 我去他的病房看他,他就躺在那里,一如初见般安静。 我剥开葡萄味的糖纸,放进嘴里,等待甜意全部溢满唇齿,低头间,看见光落在他脸上,照着他依旧沉睡的眉眼。 我刚弯腰,俯下身子,便听见风在怒斥,草在呻_吟,树在挣扎,看见森林全都凋落,云朵全被吹散。 可那有怎样呢? 我笑了,闭上了双眼,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落在他眼帘,就像两条河交汇,容纳,像整片天地都在鸣泣。 “我差一点就吻上他了。” 我道。 “然后呢?” 她问。 “我醒了。”我苦笑。 她是上次我坐火车遇见的那位姑娘,还给我留了号码。 她说她在这里照顾她奶奶,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我。 我问她,和她男朋友和好了没? 她又摇摇头,说别提他了。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我们就道了别,她奶奶的病房在三楼。 “你快去吧,瞧你那焦急地样子。”她朝我挥挥手。 这是间单人房,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我想到之前那个梦,不禁涩然。 “先吃点东西吧。”我把手里的粥递给他。 他没接,而是问我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涂了红花油已经好多了。”我下意识地握紧左手,不敢让他看见掌心掀翻的粉肉,用右手将袋子放在他床头,“快点吃吧,不然要凉了,我已经吃过了。” 我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说道:“医生说,你至少要休养三个月才行。” 第31章 陌生的女人 Chapter 31 - [钟亦绿] - 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每周一次的复查也让医生感到惊异,说可能要不了3个月,最多45天就能完全愈合。 相比起来,我手上的伤才开始结痂。 这间单人病房里设备齐全,吊扇电视机一应俱全。 我走到窗台边将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屋外的天阴沉沉的,又迟迟不下雨,让人憋得慌。 我摆了个简易床架在他旁边,照顾起来也方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对他表明心意了以后,除了上次他问我伤势以外,其余时间他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疏远我,吝啬地说出一句话。 虽然他以前的话也不多,但也不像现在这般,一直抬头看天花板,完全不理人。 “喂,你是不是在收集不和我说话的日子准备召唤神龙啊?”我起身打开吊叶扇,吹的风都是热的。 我又从包里拿出那张cd,放入cd机。一阵悠扬空灵的曲子飘散荡漾开,给这躁动闷热的房间带来了些许清新之色。 《挚爱》很动听,当初买它也是因为他,不管去哪,我都带着。 这首曲子像一杯后劲很足的酒,像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我扭头去看他,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里面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过了良久,直到曲子放完了,他才轻声道:“我的很多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你也没有必要卷进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最初希望我离开回康巴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就像一场巨大的风暴漩涡,一旦沾身,谁也无法摆脱。可惜当初的我并不明白,我只觉得他想我离开,因为他不喜欢我,因为我年龄不够,因为嫌我碍事。 “没错,我是个小孩,我不能理解你,但我喜欢你是真的,而且我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他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病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第32章 被引入局中 Chapter 32 - [钟亦绿] -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有些凌厉。 “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啊。”那女人娇笑道。我这时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她将袋子放下,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抬眼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轻笑道:“这小姑娘是谁啊?你妹妹?” 他皱眉看了看我,让我先出去。 出门前,我背对着他,抬头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才不甘愿地往外走。 我本来打算去三楼找她,走到楼梯口,又转了个心思,觉得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呆在一起。 我转身走到门口,从门缝中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他们好像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声。 正要作罢离开,突然那女人竟低下身子,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我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捏成了拳头,真想揍她脸上。 “霍玲!”我听见了他的这声低吼,我又凑近了些,看见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薄怒。 然后便是房间内那女人,应该说是霍玲,她低低说了句什么,接着又响起了她那讨人厌地笑声。 我看见她抬脚准备出来,便赶进躲在一旁的拐角处。她出门后,我并没有马上回病房,而是悄悄跟在她身后。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张起灵又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明明他从雪山出来后就一直跟我呆在一起的。 在一楼大厅,她停了下来,我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她走向旁边三个正在看报的年轻人。 他们拿下报纸,和她就像老朋友般嬉笑着,我看着那三张脸,总感觉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又凑近了些,只是隐约听见了“长白山”“鬼玺”“门内”这几个字眼,这时,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突然抬头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我对上他的眼,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们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时遇见的那三个年轻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正打算转身就走,结果那三个年轻人竟率先离开了。只见霍玲向我走来。 意外地,我并没有那种现场被抓包的尴尬,我现在一看见她,就想起她刚刚亲张起灵的样子,满心不喜不快。 她走到我身旁,先开口了:“我知道你一直跟在张起灵身边,那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他整个三月都出门了吧?”她得意地挑眉,笑道:“因为那时,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不可能!”我拳头已经捏得很紧了,我不想去相信她的话,可是三月他确实不在家,她又如何得知?除此之外,他又是何时认识霍玲的呢? “你不信大可以去问他。”霍玲的笑声听得我很刺耳,过后,她又附在我耳边,轻语道:“他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别白费心思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我收起爆表的愤怒值,问她:“他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霍玲神秘地笑了笑,说“在你还没有想清楚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能肯定,在他完成这件事之前,是不会有心思喜欢你的。当然,这件事也不是非他不可,我知道,你也是张家人,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帮他提前完成。”她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保管好,要是想清楚了,就给她打电话,她随时等着我。 说罢,她就转身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停地咀嚼着她说的话,忽而笑开了:感情这种东西,谁能控制得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 霍玲在海底墓时,因为她的缘故而导致小哥没追上三叔; 这里她是有目的的请君入瓮,引起妹子的注意,事实上,她也成功了。 所以小哥才不希望妹子接触这些人啊,个个都不简单(;`O′)o,一不小心就被算计了,还不自知。 第33章 一切不可逆 Chapter 33 - [钟亦绿] - 我将名片随手放在衣兜里,看也没看。 其实我并不相信霍玲说的话,决定还是先问问张起灵。 雨夜里的医院,本该是静谧安然,却突然响起了轰雷。 我想起窗子还没关,急急忙忙地向楼上跑去,匆匆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说完这句,我头也没回地继续向前跑,只瞥见一抹粉红。 回到病房时,关好了窗子。 屋外雷鸣电闪,雨势渐大,他也没有问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对什么都不在意,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绊住他。 那对他而言,那个重要的事情又会是什么呢? 张起灵三月份到底去了哪里? “与你无关。”他仰首望着天花板,淡淡道。 我呆愣在原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可他还是那样,什么都不愿让我知道,他好像遥不可及一般,我琢磨不透他,追也追不上,我无力地缓缓滑坐在椅子上,红了眼眶。 “你是不是和霍玲在一起?”我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眸子里波涛汹涌,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扣得掌心生疼。 猛然间,窗外银白色的闪电劈裂夜空,正照耀在他的脸上,我清楚地看见他点了点头。轰然一声惊雷,淅沥的细雨骤然变作倾盆大雨。 我僵住了身形,刚刚才敛住的眼泪瞬间便无法抑制地流下来,双手不知何时染了血,伸手擦去眼泪时也蹭在了脸上,我倏然站起身,朝着屋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哥就这样被妹纸误解了,啧啧╮( ̄▽ ̄)╭ 第34章 跟着姐去嗨 Chapter 34 - [钟亦绿] - 我朝着三楼跑去,楼梯间,又撞上一个人,我捂住额头正要道歉。 “诶,你这是怎么了?”她显然看见了我通红的眼睛,问道。 我看见是她,抱着她就大哭起来。她也不再问我了,只是拍拍我的背。 过了一会儿,等我哭够了,她才递给我纸巾。也不提刚刚的事。 “走吧!姐姐今天带你去敞开心扉地玩儿!”说着,就来拉我的手。 “你奶奶怎么办?”我问她。 “她昨天就出院了,我刚刚是来办理医院各种手续的。”我看见她手里拿着两把雨伞。 她带我坐出租车到了家服装店。 “来这里干嘛?”我看着她四处张望转悠。 没一会她就往我手里塞了几件衣服:“你快进去试试。” 我被她弄得不明所以,但还是按她说的做,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也换好了。 “没想到你穿上这一身倒是可爱得紧!”她笑嘻嘻道。 我嗤笑一声,细声道:“可爱有什么用?我倒希望再成熟一点才好,不然他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哟,小姑娘真是春心萌动啦?” 我抬头,轻瞪了她一眼,又道: “你把我打扮这么漂亮,该不会是要把我卖给人贩子吧?”我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连衣裙还不及膝盖,后背也凉飕飕的。 “我要是把你卖给人贩子,直接用麻袋一套,然后就让人给扛回家了。”她哼笑着,用手揉了揉我刚刚及耳的短发,看我要炸毛了,才又给我理好。 “怎么这么露啊?”我侧过身,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背面是镂空的,“外面还在下雨诶,你想冻死我啊!” “哎呀,待会就不冷了。”她大笑着,拦了辆出租车。 我奇怪地看着她的长袖长裙,嘟嚷着:“你可真是不厚道,自己捂这么严实。” 她笑了一声,就把我拽进了车内。 我推了她一把,又开始挠她的痒痒,直到她认输了才肯放她。 “真是的,小丫头不得理也不饶人啊!”她笑的气喘,目的地刚刚到。 居然是一家迪吧。 “喂!我还未成年呢,你确定要带我进去?”我扯了扯她肩膀。 “嘘!其实我也未成年。”她朝我眨了眨眼睛。 一进去,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她拉着我一路挤进中间欢呼的人群。 “这里很吵啊!”我凑在她耳边道。 “吵一点挺好啊,不用想那么多事!”她笑着,朝我大声地说。 这里有许多人认识她,不少人来打招呼,都被她打发走了。蹦了一会,汗水就下来了,夏天天气本就热,虽然外面大雨,但这里人群嚷嚷,不免会感到燥热。 她带我来到吧台旁,“你喝过酒吗?”她笑道。 “怎么没喝过?”我心想,米酒也算酒吧? 她转头就要了两杯玛格丽特。 “你放心喝吧,只是鸡尾酒而已,不醉人的,如果你醉了,姐姐就当你的护花使者!”她大笑着。 我总觉得她今天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也没多想,举杯就喝,口感浓郁,带有清鲜的果香,入口酸酸甜甜,十分清爽。 没一会,几杯就下肚了,这酒后劲很足,我好像跟她说了很多事,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都是关于他的。 她说了很多,我只记得这一句:“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你说谁啊?”我问她。 她笑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啊。” 我想她一定是醉了。 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这酒香充溢在空气里,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好香~”我贪婪地闻着,不肯走了。 “栀子花开了,”她扶着我说:“你醉了。” “你也醉了!”我笑她。 我想,半斤对八两。 “你完了!”我听见她幸灾乐祸地笑声。 我不解,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跑来。 “他谁啊?”我把脑袋耷在她肩上。 她把我往外推:“她就交给你了。” “大骗子!你还说要当我的护花使者呢!”我双手不停地挣扎,扭着身子。 “你的护花使者已经来了。”她笑着,将一朵栀子花放到我手里。 有了花,我就不要她了,只顾低头闻花香。 朦胧间,我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你不该带她去喝酒。”这个声音很清冷。 另一个人嗤笑间,道:“与你无关。”嗓音陌生而婉转。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谁猜出她的身份啊?前文有提醒噢! 第35章 酒香染人醉 Chapter 35 - [钟亦绿] - 我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大声笑道:“姐姐再见~” 虽然她第一次见面时便说过,让我叫她小齐就好,可我偏偏喜欢叫她姐姐,因为感觉很亲切。 她没有回头。 居然不理我,我嘟嚷着。 转身,就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夜色里,站着一个人,身躯模糊,样子模糊,只有一双眼睛,迷迷糊糊间,带着氤氲的幽暗和空灵。 我闭眼,伸手摸索着他的脸庞,一点点的,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冰冷的指尖,刺骨。 我打了个寒颤,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耳畔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下,缓缓的,有力的。 而后,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怎么和张起灵一样?” “你醉了。”我听出他无奈道。 “声音也和他一样,”我双眼半睁,呓语:“张起灵?” 听见应答声,我仰首,眯着眼,笑了:“又梦到你了。” 说罢,我攥住他的衬衣袖口,踮脚,欲将唇覆上。 我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心下一喜,便将双手攀附在他的颈上,哪知他头一偏,微凉的唇温,就贴在他的脸颊上,酒香不散,花香四溢。 作者有话要说: 革命尚未成功,妹纸仍需努力! 第36章 叹豆蔻梢头 Chapter 36 - [钟亦绿]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进窗户里来,屋内的地上便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才恍然已是晌午时分。 我感觉脑袋还昏沉沉的,缓不过劲来。转过头去,发现他的床上也没了踪影,呆呆盯了半响,记起昨晚好像做了个关于他的梦。 下床去洗漱间,低头才瞧见自己仍穿着白色连衣裙。 我又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别有一种豆蔻初开的俏色。 我伸手将额前的短发捋好,低头看了看自己初初绽开如花骨朵般的身子,要长成未长成,嫩的带了稚气,模样和姿态果真像极了小妹妹。不禁眸色一黯,厌恶地皱了皱眉。耳边又想起了她昨天夸我可爱的话语。 我转眼便回忆起昨天那个霍玲,瞳孔发散了好一会儿,复又轻轻一笑,原来他竟喜欢那般娇媚丰满的女子吗? 我瞥见一旁的衣袋,是她昨天一并给我买的,心中想着今天便是他出院的日子了,就挑了条浅绿色的裙子。 换好后,简单收整了一番,便下楼去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已经开始渐渐黑化了(ಡωಡ) 第37章 夜色诉衷肠 Chapter 37 - [钟亦绿] - 今天既然是他出院的日子,自然得好好庆祝一番,我捏了捏手中的两张电影票,心里笑道,姐姐她倒是想的挺周到。 之前他住院时,我就已经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因为他说我们还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便将东西全放在那里了。 他对于住宿一向没什么要求,我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选的房子,平常除了去医院看他,就是回这里布置房间,就好像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一样。 “怎么样?你喜不喜欢?”我打开了门,一股栀子花的清新之意就迎面而来,夏日枝头的洁白花朵映衬着绿叶,被我摘下,放在了玻璃瓶里。 房间的天花板被我铺满了绿色,屋子里:嫩绿、苹果绿、茶绿、灰湖绿、水晶绿、墨绿、松石绿、薄荷绿。 全都晕染在了窗帘、鞋柜、植物、壁橱、桌布上。 随处可见绿,错落搭配、相互交映、重叠缠绕。 我要他一看见绿色就想起我。 他轻轻点头,抬脚便走了进去。 我弯了弯嘴角,笑着从他背后钻出,绕到他前面,“喜欢的话,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 于是这天晚上,我们就来到了电影院。 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我们找好位置坐下,周围漆黑,只有荧屏上亮着光。 这部电影叫《剪刀手爱德华》,据说是老片了,但来看的人依旧很多,想必很经典。 屏幕上,爱德华从阴森寂静的古堡里被人带了出来。他是一个未完成的机器人,只有一双剪刀手。 初入世事的他对于人间的规则一切不明,他懵懂而天真,善良无偿地帮助人们。 他爱上了金,对她一见钟情。 爱德华被当做嘉宾上了电视,因为他的那双不同于普通人的剪刀手。 节目里,主持人问他,你心中有没有心仪的女孩? “你呢?有没有心仪的女孩?”我转过头轻声问他。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转头,荧幕的光投映在他脸上,便只余一片阴影。 时间在我看来仿佛持续了很久,他始终不开口,沉默无言。 “滋滋,嘭”电影里传来一阵轰响,原来是爱德华正要回答,却因为他的金属剪刀手触电而仰翻了椅子,旁边的人哄然大笑。 金在电视外斥责身边的人:“笑什么?他受伤了” 只有真正在意他的人才会关心他吧,别人看的,其实都是笑话。 后面,单纯的爱德华被一个女人引到了店里,她开始脱下自己的外衣,跨坐在他的身上,又解开了自己内衣的扣子。 然后,一双带着暖意而粗砺的手掌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眨眨眼,不明所以。便伸手将他的手扒下来,屏幕上,已经换了个场景。 “你刚刚干什么?”我一边问着,一边也不放开他的手,紧紧抓住。他只是稍稍动了动,也就由我放在腿上。 影片继续,爱德华渐渐被人误解,他不通晓人事,被孤立、被排斥、被殴打。 圣诞夜,房间内,烛光温暖。金望着爱德华,她说:“Hold me.”(抱住我) 爱德华伸出金属剪刀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想要拥她入怀,而最终也只是无措又灰心地望着她,黯然地开口:“I can't.”(我不能) 我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手在我掌心内微微一收缩。 最后的最后,爱德华被警察通缉,他独自回到了阴森寂静的古堡。金追了进来,她凝视着爱德华,在他唇畔浅浅一吻,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I love you.”接着,转身便离开了他。 “I love you.”暗色里,我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开口。 第38章 甘愿为君死 Chapter 38 - [钟亦绿] - 从电影院里出来时,暮色深静。 夏日的夜风很轻,染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栀子花香,路边一盏盏的街灯将我们的影子重叠交错在了一起。 回到家时,夜色深沉如墨。刚一进门,我就伸手从背后拥抱住他,紧紧地,带着不宜察觉的占有欲。 我将脑袋抵在他的后背,吐字轻快:“今晚我要和你睡。” 还未开灯,屋内昏暗,我感到他正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手指扳开。 我双手紧扣,继续道:“这些天来,在医院里,总有人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想了又想,我们既不是恋人,又不是兄妹,却一直住在一起。”顿了顿,皱眉道:“将来若是我嫁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我将双手缓缓移到他的肩膀上,轻软笑着,慢慢说道:“不过没关系,其他人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要不,你娶我可好?”闭眼,踮脚,轻轻吻在了他后颈处。 月光如玉,从墨蓝色的夜穹之上,撒下极为淡薄的清辉。我听见他低低轻叹了一声,他没有推开我,只是顺手将一旁的电灯打开,然后径直朝着客厅走去,最后坐在了沙发上。 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显得极为凉薄。 我脱下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手上只提着一双拖鞋,向他走去。 冰凉的地板透过脚心,洁白的脚背上映着妖异的胭红。 走到沙发边,伸手,“你还没换鞋子呢” 他没接,我便将拖鞋放下,然后一个欺身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攀附在他的脖子上,低头闻着不知何时沾染到他身上的栀子花香。 我知道他是不会推开我的。 我这时候贴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你喜欢我的,对吧?”我垂头在他耳畔低语,转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直到看见他瞳孔底下转瞬即逝的幽暗与炽色。我笑了笑,柔声道:“那吻一下好不好,就像电影里那样。” 他不再复以往的沉默,而是轻轻喟叹道:“我若是碰了你,便是害了你。” 是的,他不会推开我,他只是不会接受。 听了他的回答,我愣了愣,然后下一刻,就笑得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诚挚地望着他,又凑近了他的耳边,缓缓笑道:“倘若......我愿意被你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洛丽塔》,被小萝莉迷的不要不要的~( ̄▽ ̄~)~ 第39章 最重要的事 Chapter 39 - [钟亦绿] - 夜凉如水,月洒银纱。 他眸色微微一动,仅仅片刻,又摇了摇头,作势便要起身。 我退回到一旁的沙发上,抬起头看着他的侧影,红着眼,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会长长久久地陪着你,从此你不会再孤单。况且喜欢了就在一起,这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要为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忧呢?”我扯过茶几上玻璃瓶里的栀子花,在手心里把玩着。 他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极度的隐忍和抑制。这个男人,总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望着他的背影,手里不由自主地将栀子花瓣一片一片地扯下,心中苦涩得纠起,当初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冷静而理智,如今他拒绝我,也是因为他的冷静和理智。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才发现掌心的花瓣已被我揉烂、捏碎。 扔掉发黄的花瓣,我躺在床上放任自己散漫着思绪,回忆起霍玲曾跟我说过的话:他的责任和使命才是最重要的,我永远也赶不上。 尽管早就明白这一点,并且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可是真正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有些难以遏制的失落。 既然难以遏制,就不要遏制,闭上眼,泪珠就顺着眼眶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滑湿枕巾。 半响,我才翻出那天霍玲给我的名片,擦干眼泪,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开口道: “喂,霍玲,我要见你。” 第40章 羊入虎口里 Chapter 40 - [钟亦绿] - 翌日。 我去了和她约定的地方。 这是间茶馆,一个年轻人引着我向二楼走去。 茶馆的二楼,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包间,里面的装饰很多都是用竹子做的隔墙,刷了很多遍漆,呈现出一种油竹的颜色,枯黄泛白。我面无表情地跟着他朝里走。 他在前头,引我到了走廊尽头的包间,撩开帷帐进去,空间很大,但里面只有一张红木桌子,方方正正地摆在屋子中间,两边摆着几张嵌着盘龙丝绸靠垫的椅子。 只是,椅子上的人,并不是霍玲。 我警惕地眯起眼睛抬起头,看着落座在椅子上的人影,窗户就在他背后,光照进来,正好打在他身上,看得见轮廓,看不清面容。 我右手摸向怀里,那有把枪,余光扫向周围,站着四个人,心里估摸着战胜的可能性。 接着,我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轻笑:“现在才防备,是不是太晚了?” 我眉头一皱,心里暗忖: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还不等我细想,那道婉转的嗓音又开口道:“你们先下去。” 只片刻,屋内的人就散了大半。 “你是谁?”我不再多想,直接问道。 他缓缓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稍稍转了转头,我就看清楚了他那张脸,十分精致,长得像极了女孩子,还穿着粉红衬衫。 “姐姐?”我忍不住惊讶道。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这让我略微放松。 我走到红木桌旁,注意到红木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开始泡茶。虽然并没有理会我之前的话,但他脸上的微笑却让我觉得缓和舒适。 犹疑了一会,我最终还是听他的话,先坐了下来。看着他优雅的动作,别有种异样的亲和力。 他笑了笑,泡好了茶,才抬眸看我。 “谢谢。”我接过茶杯,低头轻酌了小口,仍是疑惑地开口:“你和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又斜靠回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手机,垂眸道:“看来是他把你保护的太好了,陌生人给你的水也敢喝。” 我愣了愣,刚想问他,就见他淡淡抬首:“你真的认识你所谓的‘姐姐’吗?”他的唇畔依旧挂着让人放松的笑意,“想来张起灵也告诉过你不要搅入这趟浑水。不过,你既然来了,告诉你也无妨。” 我忍不住打断他:“你认识张起灵?什么时候?” “那天在医院里。”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满。 我回想起那天在楼道里匆匆间,撞上了一个人,也是粉红色的......想到这里,又抬眼去看他,这人生生把甜美的粉色穿出了一种肃杀之感。 原来当时我跟着霍玲去一楼的时间里,是他去了张起灵的病房,难怪...... 他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我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逗我。 在他面前,我总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好像他很了解我一样,总是在我做完了一件事情以后才马后炮,真是可恶至极。 “霍玲呢?那名片是她给我的,你又是谁?” 他冷笑一声,放下茶杯:“也不知我的名片是被她何时拿走的?”说着,他就站起身来,面向那扇窗户。 通过侧影,我只看见他垂下眼睑,低含下巴,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忽然冷了下来,身上所有的亲和力一下全部都消失了。 我感觉到了这屋里的气氛,身子向后缩了缩。 又掩饰般地拿出那张名片,仔细盯了片刻,才恍然发觉上面没有名字。昨晚竟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问题。上面还有一些刮痕,好似是被人刻意去掉的。 心里正揣测着,她这样做的用意。门帘又突然被人掀开了。 “霍玲!”我惊疑不定地望着来人。 “小妹妹这么想我,姐姐这不是就来了吗?”她笑道,又转首:“小解,毕竟你和秀秀一起长大,霍姑姑总不会害你的,不然秀秀那小丫头可有得闹了。” 我总觉得她的话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还不等我细究,就瞥见他背对着霍玲,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涩起来,他的眼角垂下来,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转过身时,又突然笑开了:“霍姑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他该不会是演戏出生的吧,我心中暗道。 霍玲笑笑,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开始给我讲起她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文章是第一人称,以女主为视角写的,所以有些事情,不太明朗,我会在后面开个番外。 第41章 缘故何由来 Chapter 41 - [钟亦绿] - 她讲的这个故事十分奇特。 85年,当时他们考古队一群人去了西沙海底,张起灵也是其中之一。 我一想到一个盗墓的居然和别人跑去考古就暗暗发笑,连忙低头抿了口茶佯装掩饰,却看见那小解一脸漫不经心地样子,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根本没有在听。 霍玲也丝毫不在意,她继续说:那是汪藏海所修缮的一座海底墓。具体的如何神奇这里暂时不表,因为和她要说的没有多大关系。她只是说,在那墓底,他们一伙人都被人喂下了一种奇怪的丹药。 后来,他们被当做试验品都被关在了格尔木疗养院里,也包括张起灵。 我蹙眉问道:“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说着,又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她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布帘一拉开,一台电视机就露了出来。 我转头去看粉红衫的表情,他也感到略微意外。再转过身时,霍玲已经将录像带推了进去,录像机“咯嗒”开始运转,很快,屏幕上闪出了雪花。 雪花闪了十几秒,电视上才开始出现画面,电视机是彩色的,但是画面是黑白的,应该是录像带本身的问题,画面一开始很模糊,后来逐渐清晰起来。 画面一直是静止状态,摄像机似乎是被人固定好了的。 内堂中很暗。一边有斑驳的光照进来。看着透光的样子。有点像明清时候老宅用的那种木头花窗。但是黑白的也看不清楚。可以看到。此时的内堂中并没有人。 她直接按了快进,屏幕上,内堂之中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正从黑暗中挪出来。动作非常奇怪,走的也非常慢,好像喝醉了一样。 我凝神静气,余光瞥见小解也放直了腿,身体不由自主地正了正。 而霍玲则是一副担心的愁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 我转头又看向屏幕,那道人影明显了起来,等他挪到了窗边上,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动作如此奇怪。因为他根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的上爬。 这个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只知道他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犹如殓服一样的衣服,缓慢的、艰难的在的上爬动。 而且他爬动的姿势也十分的古怪,要不就是这个人有残疾,要不就是这个人受过极度的虐待。 屋内鸦雀无声。看着他爬过了屏幕,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另一边,接着,我们面前又恢复了一个静止的、安静的内堂。 整个过程有七分钟多一点,让人比较抓狂的是,没有声音,看着一个这样的人无声息的爬过去,非常的不舒服。 霍玲按下了暂停键,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说道:“这就是丹药尸化的后果,你也看到了,像屏幕里的那人一样,他叫齐羽,是我们以前考古队里的成员,现在却已经......”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恐惧。 “我们的时间也快到了,”她捂着脸,嗓音颤抖。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张起灵他曾经跟我说过,张家人普遍长寿,我当时还嬉戏着问他:那您老贵庚啊? 然后看着他已经万年不变的脸色,总想着窥探他冰山破裂下的一角会是什么样子。我总是去试探着他的底线,我想要惹怒他,却又害怕惹怒他。 他一直都很包容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想想真是遗憾。 我以为我们可以长长久久、一直在一起,就算他从不曾说过喜欢我,我也会永远陪着他的。 可是,现在,霍玲却告诉我,他们没有时间了。 是因为这样吗? 所以他才拒绝我。拒绝我的亲近,拒绝我的爱意。 那是不是我只要找到克制丹药的办法,他就会...... “这个,便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吗?”我问她。 霍玲点点头,眉头仍然紧皱。 “那你们目前有什么线索?”我问道。 她缓了口气,才说道:“上次在医院你也看到了,那几个人也是我们考古队里的人,我们从海底墓里着手,查到了一些资料。现在看来,所有的线头都指向一个地方——长白山,云顶天宫。”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她。 “云顶天宫是汪藏海替万奴王设计修建的一座天墓。以目前的资料来看,我们只知道里面有一扇青铜门,或许那扇门里就有解决的方法,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里面。”她缓缓说道。 又是青铜门?不是在西藏吗?怎么长白山也有?门里面到底有什么?张起灵难道不知道吗? 等等。张起灵说过他十年都在青铜门内,那85年的时候,又怎么会在外面? “可是你现在都还没有证据证明他当时和你们一起下的海底墓啊?”我看着她,悠悠开口。 霍玲笑了一声,又拿出一张照片,似早有准备。 “这是下海前,我们一行人的合影。”她这么说着,神情有些不耐,“这种事情,我只要一说谎,你稍稍查些当年的资料便会知道,我又何必骗你。” 我拿起那张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张起灵真的在上面,容颜近十年未变。 那他当初告诉我,他在门内呆了十年。 究竟是谁在撒谎? 一晃神,手里的照片就翩然飞落。 我低头,正欲去捡,一旁的粉红衫就俯身拾起,信手翻了翻,又皱眉道:“背后有字。这的确是85年去往西沙海底的那只考古队。” 不可能的。我在心里呐喊,张起灵不会骗我的。也许是那扇青铜门里有什么问题,这样想着,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又自己倒了杯茶。 “好。我去。” 我一饮而尽。 第42章 一朵解语花 Chapter 42 - [钟亦绿] - 霍玲得到了我的保证,心情愉悦地走了,一点不复刚刚的愁色。我心里稍稍遗憾,不该这么早答应她的,让她担心一两天也是不错的。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你去呢?”粉红挑眉问我。 “难道你知道?”我反问他。有些事情,我并不知道他了解到了哪一步,自己也不好贸然开口,泄露了底。 他又恢复了最初见面时那种舒缓的笑意,“其实,大多时候,最重要的,是你对信息的掌握度,你知道的消息越多,所掌控的却不一定最多。但却能让你不被别人的一些拙劣谎言所骗到,因为很多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他是想说,霍玲在骗我?可是霍玲不是他姑姑吗?他又为何告诉我这些? 哎,最讨厌打哑谜的人了,欺负我中文不过关,可恶。心里默哀。 “那你知道多少呢?”我问他。 “知道的不多,”他垂眸,我正要出言讽刺,他又抬眼,淡笑:“但远远比你多。” 我抬头,又看见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唇畔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演戏的吗?”脸色变得真快,心底补充。我随意地聊着,有意刺他。 他转过头来,笑容便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我只是呆滞了一秒,就听见了他忍不住发出的笑声。 我只是习惯了张起灵万年不变的脸色,所以对此有些奇怪而已。 没想到他走过来,却是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猜的还算正确。” 我炸毛,就想挠他,才反应过来他不是那个人。动作生生止住了。又离他远了些,警觉地盯着他,然后自己将头发理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解语花。”他的表情还挺正式。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人长得像女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喜欢给自己取这么个绰号呢? 我敛住笑意,开口道:“小解,你姑姑是这么叫你的吧?” 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我总是感到很放松,像朋友般,虽然我的朋友并不多。 “那是艺名。”他略微无奈。 我不依不饶道:“那你的真名呢?”说着,又饮了一口茶。 “解雨臣。”他端起茶杯,探了探温度,“茶凉了。” “因为你姑姑走了啊。”我眨了眨眼睛,朝他笑道,他好像没懂,眉头微蹙。 “真笨,人走茶凉啊。”我笑他,“亏你还是个汉人呢,竟是连我也比不上。” 他笑了笑,然后整个眉眼都生动了起来。我这才觉得他没骗我,这一颦一蹙皆是风华,眉梢眼角全是风情。 “你都演什么角色?”我觉得他应该去演女孩子,不然真是可惜了。 “青衣、花旦。”他微笑着,眼里似乎含着回忆。 “京剧?”我以前听洛丹爷爷提过,他说这是汉人的国粹,只可惜现在已没有多少年轻人喜欢这些了。 洛丹时常念叨着,他屋里的收音机里还时不时的吚吚哑哑两嗓子,只是经常信号不好,我也是听得断断续续的。 “还有昆曲、花鼓戏,都会些。”他面上不以为意,但眼底泄露出的自豪仍是被我捕捉到了。 因为我喜欢张起灵,可是他却总是万年不变脸,所以我只能仔细仔细地,从他的眼神里观察他的情绪,其实一开始我也只能是猜的,因为他的眼神一直都波澜不惊,后来,慢慢的,跟他呆的久了,别的没练出来,看人眼神的本事倒是增长不少。 他又站起身,走到窗户旁。 我奇怪,他怎么老是喜欢往窗边凑。于是我也跟着站起身来,走过去。 走近了,从窗户内向外看,才发觉这楼下的景象全都能映入眼帘。 “你的这个位置倒是好。”我也想伸手揉他的头发,才发现海拔不够。 “高处不胜寒。”他瞥了一眼我,感叹道。 嘛?什么意思?我欲抬首问他,又停下了动作。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我不懂,毕竟我刚刚才笑话过他的。 “是呀是呀。”我掩饰般笑着,眼看着他的魔爪又要摧毁我的发型,连忙捂住脑袋,“君子动口不动手!”然后抬眼去瞅他。 他倒也真把手放下了,又开始把玩着手机,嘴角始终微笑着。 我估摸着他大概一米七接近一米八的样子,可是我还不到一米六,不满地撅嘴,真是可恶,长得像女孩也就罢了,身高为什么不能也像女孩啊? 他问我,我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结果又引得他一阵好笑。 不过他还是没有我的张起灵高,我心中暗忖,然后窃笑。 “偷乐什么呢?喏,看那儿。”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朝下边的门口处看。 “咦,张起灵怎么来了?”我看向下面那个人,他显然早就看见了我,依然是我熟悉的淡然眉眼。 我望着他,朝他笑笑,又挥挥手。然后撒丫子立马奔下楼向他跑过去。 一扑过去就把自己塞进他怀里。 本来我昨晚那样放低姿态,他却那样拒绝我,本来我都想好了一天不跟他说话的。 哪知一见了他,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像只圆球似的,自己就滚回他身边了。 抱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昨晚的事,顿时觉得自己脸皮好像又变厚了。刚刚是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涨得脸通红通红的。 我闭上眼睛,猛然就记起霍玲之前说过的话,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跌跌撞撞地拉着他上了二楼,好几次都差点绊倒,被他扶住。 我心不在焉地由他牵住,他也看出了我有些恍惚,没有问什么,但我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担忧。 我停了下来,伸出双手:“我要你抱。” 他也没多说什么,这次倒是很听话,我都有些讶异。 第43章 大鱼和小鱼(番外) - [解雨臣] - 不久前,他见到了吴三省,解雨臣知道他是解连环,他的爹。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 他的师父二月红对幼时的解雨臣说过:记一个人,首先要记得的就是对方的眼睛,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自己的敌人。尤其是干他们这一行的。 小小的解雨臣望着镜子,他明白,唱戏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对自己眼神的把握,他看得清自己,也得看得清别人。 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小时候太多事了,依稀间,只记得给予过他温暖的亲人,除了师父,唯有秀秀和他的爹。 仅仅因为这个,解雨臣一直佯装不知他的爹还活着,虽然他们都告诉他,解连环已经死了,而他却只是淡淡微笑。 他微笑着看着他的爹去当别人的三叔,然后独自扛起家族的重担。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他只是羡慕那个人,那个一无所知,被他的爹,被那人所谓的三叔所保护着的人。 直到最近,吴三省,也就是他爹解连环,找上了他。 吴三省也对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直言他们遇上了难题,需要他的帮助。解雨臣一直淡淡微笑着,然后点头说:好。 解雨臣知道他们在钓鱼,那个女孩只是条小鱼,为的,是引出她身后那条大鱼。 在医院里,他们让霍玲引开那个小姑娘,而解雨臣则单独去和张起灵谈判,可惜那个人并不买账,也没有透露出要和他们合作的意向。 只是那人终究是关心则乱,解雨臣便知道张起灵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只是......有些事,是真的身不由己啊,身在局中,不由自己。他垂眸轻笑,眉目流转间,几个计划就涌上心头。 那女孩也是张家人,既然张起灵那么在意她,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易容成小齐的模样,从那女孩嘴里了解了许多事,她对张起灵的爱慕之心昭然若揭,说的很多都是小女孩的心事。 她也说了一些埋怨那人的话,解雨臣便知道,霍玲的计划开始渐渐生效了。 不知道是因为那小姑娘没有一点防备心,还是她真的很信任小齐。总之,她说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好似将他当作了宣泄筒。 解雨臣望着醉晕晕的女孩,她脸上还挂着不知愁苦的天真烂漫,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他告诉她:张起灵是一只没有脚的鸟,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的。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竟也会心软,或许是有些羡慕此刻的她吧。只不过女孩并没有听进去,甚至以为他也醉了。 他能做的不多,只能这样了。 后来,遇见张起灵,他用自己的嗓音与他说话。他的意思很清楚,若是不和他们合作,他有很多办法让这女孩消失,像现在她毫无戒心地赖在他肩上一样,他有的是办法做到。他相信张起灵明白自己的意思。 走远后,听见背后那小姑娘还亲切地大喊着他:姐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却是不曾停顿半刻。 第44章 计划进行中(番外) - [解雨臣] - 解雨臣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被当作工具养大的。对于这些,他从来不会去问为什么。 他生在解家,从小被送去学戏,在不停地斗争、背叛、黑暗中辗转,最终肩负起整个家族,他便知至此再无情字可言。若是想要活下去,他能信的,他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明明他当初还只是个孩子,却曾经历非人的锻炼,明明现在仍在非人的痛苦中煎熬,他却选择用粉色装饰自己,以笑脸示人,为的,便是不想自己也被这终日的血腥味所蒙蔽,虽然他并不喜欢杀人,但却依旧背负了许多人命。 解雨臣本不欲趟这浑水,他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奈何别人却找上了他,他知解连环既然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很多事便由不得他说拒绝,哪怕他早就知道。 解雨臣和霍玲表面上联手演了一场好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其实不过一个小女孩而已,本不需要他亲自去应对,但既然答应了“吴三省”,他就容不得自己出任何差错。 先是霍玲将女孩约出来,在女孩看见是解雨臣时提高警惕开始防备他后,他再出声扰乱对方的思绪。 然后霍玲这时出现,再一次打乱女孩的心绪,其实,解雨臣知道女孩并不完全相信霍玲。接着,自己再无意般流露出对霍玲的敌意,说出那番警示的话。让女孩以为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那么就算霍玲那边的线断了,也还有自己这条后路。 解雨臣再看那条录像带前,也没想过结果会危及到他们的性命,怪不得他们如此谨慎。 霍玲告诉那女孩的终究和“吴三省”所说的有所差异。 其实是解雨臣并不相信其他人,鱼钩还是得握在自己手里,他才放心。将信任交给别人这种蠢事,可不是他的风格。 倘若钓不上这条鱼,他也还有办法,大不了便是撒下一张网,多费心精力罢了。 那女孩显然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对人对事虽有警惕,但防备心却不高。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若是轻易便信了他人,若是没了命,那也怪不得旁人。 解雨臣从不相信别人,至少不会完全相信别人,这也是他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解雨臣看着小鱼儿已经上钩了。接下来,便是她身后那个人。 既然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那么想抽身而退可就不止止是收回去那么简单了。 这女孩不过是一个饵,亦是那个人的把柄和弱点。 他一边拿着手机发短信,让下面的人去告知张起灵,一边看着女孩,微笑。 他的笑容如同雨打清荷,有着会让人不由地卸下所有防备的亲切。 他现在这个位置,是他奋力厮杀后自己得来的。他站起身,从窗户上向下看,真真是高处不胜寒呐。 解雨臣望见了楼下那人看向自己身旁女孩时,眼底荡起的那一抹不易觉察的波澜,那人的双眼虽仍是平静如冬日结冰的湖面,而那眸子里的光,却比寒冷的冰面要和煦的多。 也许,解雨臣想,身边有一人也是不错的,可惜,他不能有。 解雨臣一路走来,从荆棘至崎岖,他的背后只有一片荒凉,他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却不得不面对,自己都讨厌的生活,又何必还要拉上别人陪他一起过呢。 第45章 他们要合作 Chapter 43 - [钟亦绿] - 其实他也并没有抱我,他只是停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短发,我双手环住他的腰,不开心地喃喃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开口。 我继续道:“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我还得从别人口里知道。”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我还想再说他几句,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一转头,原来是那朵解语花。 “人都已经上来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他斜倚在门框旁,双手插在裤兜里。 进入包间内,茶水已经被人重新沏好了,还在冒着白色的热汽。 解雨臣坐在对面,悠然惬意地用细白修长的手指捻起他面前的白瓷茶杯,轻呷了一口。 接着,他的整个眉宇都仿佛氤氲在升腾的白雾里,化作一团云雾,最后散成一缕热气飘荡开来,直至雾气弥漫、消散。 看他的样子好似并不着急,我便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低头不语。 气氛沉默压抑。我实在无聊地抬头,才发现他背后的镂空雕花窗木上的暗红色窗帘已被拉拢,金色的流苏垂了下来,一袭一袭的。 然而整个屋子内的光线并没有暗下来,转首间,就瞧见正南方向挂着两盏莲花八角宫灯,明亮的灯光交相掩映,如同流银泻辉。 我又偏过头去看张起灵,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眸子,迷离绚烂的灯火透过那层薄薄的纱纸,撒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却变为了极为柔和的光晕。 我感觉这柔软而朦胧的光线仿佛通过他的黑眸,交织成了一张魅力无穷的网,包裹着我的灵魂。 我对他笑了笑,仿佛轻均如绢、柔和似絮的云朵般,轻轻软软。 对于我来说,熠熠生辉的,不是那斑斓多彩的灯光,而是他的眼睛。 我百看不倦。 头顶的吊扇送来微暖的清风,摇曳着流苏,亦摇曳着火烛。我身旁的人却始终不发一言。 解雨臣只沉吟了片刻,便对着他开口:“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她,你一己之力难以保她周全,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便会竭力保护她。”他说着,又望了我一眼,“况且,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也不必再瞒着她。” 我皱眉看着对面的人,总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却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心头思绪万千,飘荡在空中,回过神来时,耳畔只听得身旁人那声:“好,我答应你。” 语气一如往日般无波无澜。 第46章 我还不想死 Chapter 44 - [钟亦绿] - 走出茶馆,已是日头西照,花似的轻柔白云渐渐被霞光抹上了迷人的橘红色,镶上了金边。 “我是不是给你惹上麻烦了啊?”我止住脚步,转首问他。 我们刚刚停在巷口,夕阳的余晖撒在两侧的灰墙灰瓦上,竟也染上了几许缤纷,错落地投映到了地上。可是我却一直没听见他的回答。 半晌,我垂眸,耷拉着脑袋:“对不起。” 风里的花香还挟裹着一丝烟土味儿,我疑惑地抬头,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这儿。 我正欲再次开口。他就示意我别说话,长久地配合使得我们之间还算有些默契,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余光瞥见在巷子的转角处,红灰色的身影被斜阳拉长,正好打在了那人身后的灰墙上。 我们若无其事地向前继续走,快到转角时,他眼神示意我走他身后去,我放慢了脚步,落他一步,他的身影刚好将我挡住。 我掏出怀里的手_枪,掂了掂,觉得不妥,又重新将匕首拿了出来。对方一伙人显然也有顾虑,拿的是砍刀,并没有用枪。 张起灵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解决了先冲上来的两个。“你到后面去。”他转过头来对我说。 其实我心里也是感到害怕的,以前在墓里对付的都是死物,现在面前的,却都是活人,若真要我亲自动手杀了他们,难免会觉得不安,好在有他。 那群人不知什么来头,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一股草莽烟土气儿,实际上倒是刁钻得很,使的招数卑鄙无耻又招招致命。 就在那群人所剩无几时,我看见本来已经倒下的一人突然从他身后暴起,手持利器,意欲突袭空门,“小心!”我的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地去挡在他面前,手中的匕首也快速地刺向那人胸口。 那人本欲从身后将张起灵的心肺戳穿,没想到我横冲直闯而来,那一刀刚好插在我的右胸靠近锁骨的位置。 我将匕首从他心脏处拔出,望着他倒下的身影,血液从他的胸口汩汩流出,源源不断。 一抬头,就看见张起灵的脸近在咫尺,我朝他笑了笑:“你看,我也可以帮你的。”话刚一说完,一大口鲜血就从我口里被喷了出来。 他的脸被染成了红色,是血液的颜色,“我也会像他那样死掉吗?”我伸手想拭去他脸上的血,可是越抹越花。 他抓住了我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握得很近。 我拼命地想记住他此刻脸上的神情,那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表情。 可是身子却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我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我还想对他说好多好多话,可是却都说不出来了,刚刚那一阵,我感到我的胸口连同喉咙都难受得厉害。我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得不行,怎么都抬不起来。 怎么办?我还不想死,死了就不能再看到他了,死了就不能再听到他的声音了,死了就不能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了,死了就不能跟着他了,死了的话——他会忘了我吧。 所以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我还想更多地去用眼看着他的笑容,用耳朵去听他的声音,用鼻子呼吸着与他同样的空气,用嘴念着他的名字,用手描绘他的模样,用心记住他,永远地。 我很贪婪,我真的很贪婪。我不想死,我不想失去他,虽然我从未拥有过他。 意识沉睡之前,我朦胧听见他好似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可是他的面容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第47章 他放不开她 Chapter 45 - [解雨臣] - 当解雨臣带着人赶过去时,远远就看见一大滩鲜血,还有众多尸体横陈。 愣是他也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快步走过去,一眼就瞧见了张起灵怀里面色苍白的女孩,“快把她送进车里,先去医院。”解雨臣留下了几个人处理现场,便也跟着上了车子。 他一边拿过车里准备的医药箱,一边说:“必须赶快处理一下,不然她恐怕支撑不到去医院。”接着,就打开了医药箱,“车开稳点!”他对着前面的人说道。 解雨臣从药箱里拿出剪刀,将女孩胸口的衣服剪开,瞥眼望见旁边人的表情,嗤笑道:“她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不能贸然将刀拔出,否则会牵动伤口。”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有迟疑。 女孩夏日穿的衣服本就清凉,剪子一剪就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衣和发育姣好的身材。 “我来。”张起灵将他怀里的人身子慢慢放平,看着她身上已经凝住的血液,深红色和洁白的酮体交相在一起,别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他先用酒精消了毒,望见女孩微蹙的眉头,手下的劲也放得轻了些。 解雨臣给他递过绷带,看着他处理完女孩的伤口,才问他:“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张起灵沉默不语,他低头望着怀里的人,绷带下的她就像是一个脆弱的水晶娃娃,精致而美好。 “关心则乱。”解雨臣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说道:“安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张起灵向来沉寂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茫然,关心?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他从来不会去在意其他人的,因为他们都和他没有关系,旁人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去关心。 可是,他望着怀里的女子,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也明确地告诉过他,她喜欢他。从他第一次没有拒绝她的拥抱时,他似乎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丝丝暖意,是她带给他的,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没有拒绝她的靠近,他任由她进入自己的生活,一点一点,全部的慢慢渗透。 他也试图推开过她,不过没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他不能做的更加坚决,也许他是在乎她的,所以他无法坚决果断地推开她吧。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放不开她。 因为,他不想放开她。 张起灵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捏着她的手更加紧了紧。 第48章 比兄妹还亲 Chapter 46 - [钟亦绿] -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不会死的。” 我听见一道不真切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我动了动身子,感觉良好,一低头,看见自己胸口位置的刀也不见了。 这梦里一片虚无、混浊。 “你是谁?”我望着面前模糊不清的人影,开口询问。 然而我的身子却好像一个踉跄不稳,又像是突然被人推倒在地一般,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大脑猛地一颤,理智开始回收。 应该是疼痛牵回了理智,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仿佛刚刚苏醒。 “张起灵。”我莞尔,真好,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 我看着他,却发现他面色很不好,他注视着我的瞳孔里,是隐忍不发后的冷静,又像是死寂渐渐被熄灭后更加淡漠的神色。 我十分讶异,他这是怎么了?我正要开口问他,他就先我一步地起身,离开了病房,他走得很快,随身卷起的风,像极了一个巴掌,打在我笑容凝固的脸上。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她一边换着吊瓶,一边又瞧着我,最后好像忍不住了般,开口道:“小妹妹啊,你哥哥对你那么好,这么多天一直是他在陪着你,你怎么刚醒就惹他生气,还和他吵架了?”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他刚刚漠然的表情仿佛根本不认识我一般,是他一声不响地走了,而我连原因都不知道。他留给我的,永远都是背影。 那护士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将我的沉默当作了默认,又继续说:“你哥哥他刚刚出去时脸色很不好,待会你跟他道个歉,毕竟你们是兄妹,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兄妹?我就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般,抬头问她:“他说我是他妹妹? 护士奇怪地看着我,然后开始继续收拾药瓶:“他虽然嘴上没这么说,但是这么不停不息地照顾你,不是亲兄妹是什么?” 说罢,她又停顿了一会,想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又带着点羞涩道:“对了,你哥他有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我又躺下,烦躁地用被子蒙住脑袋。 护士又坐到我的身边,“你看你哥那么关心你,你怎么对你哥哥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啊。”她说着,又伸手将我的被子拉开,“大夏天的,也不怕捂出汗来,而且对你伤口愈合也不好。” 她说到这里,我才觉得自己好像身上也没出汗,还挺清凉啊,我露出脑袋,问她:“我在医院里躺了多久了?” “大概一周左右吧”她望着我,带着好奇“你该不会是在学校闯祸了,还跟人打架动刀子了吧?要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在学校就该好好学习,你说你哥那么疼你,你也该替他省省心吧。” 看来我在这女护士的心里已经由不尊重哥哥的坏妹妹变成学校里的问题少女了。 我瘪了瘪嘴,本不想理她,又觉得不甘心,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疼我?” “24小时守在你病床前还不叫疼你?每天晚上担心你会觉得天气炎热而给你用温水擦身子,这还不叫疼你?” 听到这里,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你说他给我擦身子?” “是啊,我也劝过他,虽说你们是兄妹吧,毕竟你也是个女生,不过还好他只是你哥。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伤势虽然看起来挺严重的,实际上却并不严峻,而且你在来医院之前,伤口已经被人包扎过了。”她顺手递给了我一杯水,“你哥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该惹他生气,有什么事你跟他道个歉就好了嘛,毕竟你也是他妹妹,他也不会不原谅你的。” 我接过,低头喝了一口,抿了抿嘴,渐渐露出笑容,然后偏头对护士说:“好啊,姐姐你把他叫过来,我就跟他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那个虐点后面忘解释了,这里说一下,“我”以为的那个梦其实是“我”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张起灵以为她将自己忘了(张家祖传离魂症),后来,她又说出了他的名字。他可能是因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在乎,所以才会有些生气吧。 然而不明真相的女主啥也不知道。后面来了只吸血鬼就忘了解释这里了。 第49章 司马昭之心 Chapter 47 - [钟亦绿] - “姐姐,你的指甲油在哪买的啊?真好看~”我语气娇软,很自然地笑道。 女护士挺得意,忍不住就从怀里掏出来两瓶,拉拉扯扯地给我看她新买的指甲油,末了,又道:“妹妹要是喜欢,姐姐可以送你一瓶,你喜欢哪一个?” “姐姐人真好。”我觉得自己的声音跟她比起来总是多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稚嫩,眸色黯了黯,又垂下眼帘。 她显摆完了以后,又起身收拾医药瓶,开口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姐姐这就去帮你把哥哥找回来。” 我听话地应了一声“嗯”,然后重新钻回被窝里,自己盖好了被子。 我抬头望向窗外,藤蔓的绿荫遮蔽着午后的阳光,天光从玻璃窗中射进来,深深浅浅的投了满室阴影。 我的目光被窗台旁的一个小玻璃瓶所吸引,因为里面插满了我喜爱的栀子花,微风送暖,馥郁芳香瞬间就充斥着整个屋子。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仿佛甜味浸满了心头,闻得我都饿了。 等了许久还不见张起灵回来,我觉得我一定是饿晕了,才会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你知道前几天刚来的那个帅哥吧,就是这小屁孩她哥哥。” “当然知道啦,长得很俊啊,不过对人很冷漠~”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这种眼神冷酷,内心温柔的男人,这种人一般对别人冷漠到底,但是一旦陷入爱情,就会至死不渝。” “那也要人家看的上你才行啊。” “还有我搞不定的人吗,我也知道先得和那个小的搞好关系,哼,说到她我就来气,一天只会气她哥哥,不过我也已经教训过她一顿了。” “那你不怕她在她哥哥面前说你坏话啊?”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也送给了她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啊,况且小孩子忘性本来就大嘛。” “哈哈哈,真有你的。” 我背对着他们,一字一句都进了我的耳朵。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远,我才睁开了眼睛。 她居然把主意打到张起灵头上来了,我心中冷笑,想都别想! 我目及床头那瓶鲜红的指甲油,然后拿起在手里把玩着,垂眸微笑,一瓶指甲油就想收买我,要我让出张起灵?真是不自量力。 第50章 献初吻了哟 Chapter 48 - [钟亦绿] -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新月如钩,高挂在墨蓝而沉重的天幕上。 我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却是一个褐发女人,眼睛深邃还是碧色的,外国女人? “你是谁?”我皱眉看着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匕首。 她却一直盯着我,不作回答,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探究和好奇,“真是美味。”说着,她还故意对着我舔了舔嘴唇。 “莉莉丝!”张起灵从她背后出来,语气警告。 她又笑了笑,耸了耸肩,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紧张。我来只是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才能让你如此在意。” “天快亮了。”他走了到病床前,将手里的粥递给我。 “我才刚来就赶我走啊,好歹也算是老朋友啊”她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故作叹息道:“好吧,反正我们的时间都长着呢,下次见。” 我望着她渐远的背影,又抬眸看了张起灵一眼,又继续闷头吃饭,不和他说话,像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什么叫做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而且张起灵刚刚也没有反驳。 直到碗里的粥都见底了,我咬着嘴唇,将碗放回床头,他也没有说话。 我拔下左手上的针管,起身就要离开。他上前一步拦住我,我想将他推开,又推不动,于是抬头瞪着他,开口道:“我要去厕所” 他才退后了一步。 我背靠着门,渐渐蹲下身,一丝甜味在嘴里溢开,原来是下唇被我咬破了。 虽然我现在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关于他的过去,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他家人如何,他以前是否有喜欢的人,他们现在又在哪里,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 我总觉得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了,然而,每当看见他只要和别的女人有一点点暧昧,我心里就忍不住地发酸。 我真想把他藏起来,再把那些觊觎他的人都杀掉。 我慢慢地起身,看向镜子,将嘴唇上的血色舔去,用冷水洗了洗脸,再将脸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干净,嘴角荡开一丝微笑,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起灵还坐在窗前,听见我的动静,转过头看向我,淡淡道:“莉莉丝是我在柏林认识的,她很危险,你要小心她。” “好了,别说她了。”我走到窗前,窗子已经被他关好了,我将窗帘拉上,然后转身看着他,微笑道:“护士说每天晚上你都会给我擦身子?” 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又道:“洛丹爷爷告诉我,女孩子的身子只能让自己的丈夫看的。”说罢,蹙眉,靠他近了近。 “你必须得负责。”我撅着嘴,一副不讲理地样子,感到下嘴唇的血腥味,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似乎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笑意,又好像是我眼花了,正常情况下,被我这么不由分说地强迫难道不应该是愤怒才对么? 不过他这个样子真是更加好看了,他眼底的笑意就像融化的冰山一角般,又像是被掀起了一丝涟漪,让人深陷而不可自拔。 “张起灵,我想吻你。”我对他嫣然一笑,然后慢慢凑近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缠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毒_药又如何?毒_药最是美味,怎能一生也不敢去尝? 此刻,他坐在椅子上,我坐在他腿上。 他的唇很凉,很软,很香,我忍不住就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他嘴唇的血丝,舔了舔,然后我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只见他眸底暗芒涌动,我才又将脑袋埋在他颈间,低声呢喃道:“你是我的。” 抬眸,却望见病房门口护士那张惊愕的脸,也不知站了多久。我朝着她示威般地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笑,更像是在挑衅。她立马回神,登时就朝着屋内走来,一阵风似的。 我没想到她一进来就指着我的鼻子开骂:“你这个小狐狸精,几辈子没见过汉子了,居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勾搭。” “哥哥?”我不解地看着她,然后又望向张起灵,无辜地笑了笑。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真是不知廉耻不知羞,毛都还没长起呢,就开始学着狐媚手段......”护士有劲,嘴里一边像倒豆子似的吐着骂我的话,一边想将我从张起灵腿上拽起来,我往他怀里一缩,张起灵带着我一闪,就躲过了她的爪子。 我其实根本就不怕她,就凭她那两下子,还不够看头,我下来,朝着她走过去,缓缓开口道:“就算他是我的哥哥,”我露出一抹讥嘲的笑容,“那也是我的,不是你的。” 第51章 德国柏林篇(番外1) - [莉莉丝] - 我第一次看见他,是在我的棺材里,这听起来有些吓人。 我已经沉睡了一百年了,是他将我唤醒的,我小的时候也听过睡美人的故事,便觉得我们之间也一定会发生浪漫的故事,就像童话里那样。 我在地底下躺了那么久,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而且他又长得那么英俊。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我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可是他却突然面色一变,伸手就想扭断我的脖子,随着身体地渐渐苏醒,我很快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人血了,我其实是不忍心喝他的血的,我想放他一马,可是他却想杀我。 我露出我的獠牙,朝着他的脖子迅速移动,“呸呸”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血,很苦,简直难以下咽。 我觉得我以往的优雅因为他全都丢掉了,父亲大人告诉过我们,得保持优雅,无论何时。 算啦,反正现在父亲大人也不在。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开口问他。 没想到他却惊讶地看着我,只过了一瞬,才道:“你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他说着,然后断定我的身份,“你是吸血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哥全程吐德文。。。。。。叽里呱啦。。。这个番外篇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想看的,点这个👇 第52章 对卿许诺言 Chapter 49 - [钟亦绿] - 张起灵倒没想那么多,像拎鸡仔似的,就把她扔出了门外,然后落了锁。 我跳下床,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地就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觉得整个心脏都被浸泡在了蜜糖里一般,像傻了样地笑着。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只药膏走了过来,然后扭开,想将它涂在我的唇上,我嬉笑着避开,然后躲在他的怀里,就是不想他得逞。 我抿嘴调皮地笑道:“刚刚是我先主动的,一点也不公平,现在该你了。” 他无奈地放下了药膏,将我的脑袋扳正,凝视着我,却迟迟不见动静。 “怎么了?”我眨了眨眼睛,问道。 他却只是将我轻轻地搂在了怀里,然后开口:“我会等你长大。” 我有些奇怪,这和我长大有什么关系吗?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我,我幸福地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心口的温度,满足地闭上眼睛,答应道:“好啊。那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再去康巴落好不好?我还想再去看看康巴落湖。”我继续道:“不管你是去哪都要带着我,我们可以高山流水过一辈子。好不好?” 我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他。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说:“好。” 第53章 梦里的姑娘 Chapter 50 -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 [解雨臣] - 今年三月考古队从长白山回来以后,除了张起灵、陈文锦和霍玲,其余八人都死在了那里。 张起灵如何出来的,解雨臣不得而知,想来他也自有他的本事。 而霍玲他们两人则是半路就和大部队分为了两路,所以幸运地逃过了死循环。 陈文锦最后进入了青铜门,窥探到了张家守护的千年秘密,她并没有将它告诉霍玲,她只是对解连环说,让他帮她。 彼时的她还不知吴三省已被调包,也许她对他仍心存爱意也未可知,但是解雨臣还是隐隐感到陈文锦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相信“吴三省”了,他有些奇怪。 从长白山回来后,张起灵就和他们两人分道扬镳,于是解连环找上了他,解雨臣多方探寻,以那个小姑娘为挟,并承诺会安排人手保护她。以此作为与张起灵合作的筹码。 然而他们还是失策了,他们没有料到,混乱出自内部,霍玲和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分歧,将那个小姑娘带走了。 ----------------- [张起灵] - 而此刻,张起灵和陈文锦还在前往塔木陀的路上。 戈壁滩的阳光仍然晒得有些让人目眩,即使现在已是秋日。 张起灵坐在车上靠着窗子昏昏欲睡,这一次,他的梦里面多了一个小姑娘,不像以往,只他一人,梦里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和她一模一样。娇娇悄悄的笑容。 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和理智,直到遇见了她。从他将她放在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还记得她对他说,“虽然以前在康巴落随时可以看见雪,但我还是想和你再一起去看看雪景。” 她的笑容里满是憧憬:“如果下雪不打伞,是不是我们就可以一路走到白头?” 会的,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的。他淡淡地笑着,眼里盛满了她的身影。 这一次,张起灵告诉她,他要离开一阵,她缠着也要去,撒娇道:“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现在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你都不怕我被坏人抓走,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她无赖地抱着他不肯放开他。 张起灵告诉她,解雨臣会派人保护她的,而且他很快就会回来。 最终她只好将他送去了火车站入口,张起灵考虑到她那执拗的性子,索性没有说明他的目的地,他怕她到时会真的追过来。 “走路要牵着我呀,火车站广播刚刚才说了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她刚说完,就牵住了他的手,一路走来,她一直这样撒娇卖萌,渴求能改变他的主意,好捎带上她。 他此刻坐在飞驰在戈壁的车子上,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她。 他多少有些庆幸,原来命运并没有那么残忍,至少他还有她。他不停地前行,累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脸,笑着,闹着。 原来他的世界也可以这么欢乐多姿么? 至少此刻他的心里是真的感谢上苍将她送到他的身边的。 第54章 伊人留不住 Chapter 51 - 伊人不知处最是人间留不住 - [霍玲] - 他们一直不知道张起灵有段时间去哪儿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不见他的踪影,直到在西藏的喇嘛庙里寻到了他的身影后,便一直派人跟梢着他。 张起灵或许知道,但见他们没有动静,也只当他们不存在。于是那次在火车上,一个小齐和三个年轻人便出现了。 小齐回来告诉他们,那个跟在张起灵身边的女孩看起来很单纯,居然也是张家人。 那三个年轻人也感到奇怪,张起灵似乎并没有将他们认出,也可能是装作不认识他们。 小齐是她这边的人,可是后来确是解雨臣亲自出面,霍玲不知自己到底该相信谁了,她冷静下来,决定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而在长白山时,霍玲觉得陈文锦似乎一直有些不安,于是她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单独选择了和陈文锦一队,她当时远远就看见了陈文锦进入了那扇巨门内,可是霍玲赶着过去时,门已经关上了。青铜门上的雕刻繁复,但她还是仔细注意到了一个凹陷处,想来那里应该才是机关。她默默地记着上面的花式纹样。 等到陈文锦出来以后,她却对门内的情况说得模糊不清,霍玲早对她有所怀疑,现在更甚,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后来,他们去了格尔木疗养院,看见了摄像机里的怪物,并且用录像带刻了下来。陈文锦筹集资料,说要去塔木陀,并留下了事先准备好的行程记录本,放在了那间黑暗的地下室里。 从回来后,张起灵又开始玩失踪了,霍玲看了齐羽的状态后,她明白如今自己生死未卜,她只想活下来。 她确实喜欢张起灵,可她更爱自己。 她去见医院里的张起灵时,顺便买了些水果,还在病房里看见了那个女孩,她不由得有些嫉妒,她一直以为张起灵是天生冷淡,也许那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向女孩的目光里的在意,明眼人一眼便瞧出。 霍玲也清楚现在还不是论这个的时候,最终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女孩手里的镯子。 玉环般的形状花纹竟和她那天所见别无一二。 在他们本来的计划里,那女孩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饵,不过现在,她的想法变了。霍玲觉得应该是老天没有放弃她,她更加坚定了要一探青铜门的想法。 原谅她吧,她现在只想拼尽活下来,哪怕偶尔,会有些牺牲。 霍玲知道只要一句“张起灵有危险。”就足以让那个女孩乱了方寸。 因为他们都是彼此最致命的软肋。 ------------- - [解雨臣] - 她将女孩带去了长白山,霍玲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也许解雨臣此刻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 其实有一点让解雨臣很是想不明白,他安排的人手足够周全,除非是那个女孩有意离开,否则其他任何人不可能将她带走的,包括霍玲。 第55章 水消失水中 Chapter 52 - 那年秋 长忘曾经过此门 - [钟亦绿] - 秋意悄然降临,正是流光易抛。 而长白山内却是漫漫白雪,仿佛与世间格格不入,没有春秋。 我此刻已对霍玲动了杀意,这个女人,先是占张起灵的便宜,现在又把我骗来这里,她告诉我,张起灵就在门内,而我现在却被她带来的人双手反绑在背后。 我看着霍玲从我腕间摘下那枚玉镯放入了一个凹陷的槽内,过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霍玲有些恼羞成怒,“你过来!”她又让旁边的人给我松绑,“把这个放进去,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怎么会耍花招呢?因为我只想杀了她啊。“啪”我被旁边的男人突如其来地扇了一巴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快点!”他朝我吼道。 我被他刚刚的力道扇到了地上,我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痛意了,摸着袖内的刀,想想竟然一不小心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捂着脸,接过镯子,手一松,它就从我指间滑落到了地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山间空荡荡一片,除了白雪还是白雪。 我没想到霍玲的反应如此之快,竟将它接住了。 “哼,不识好歹!”她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具尸体。“她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她说着,就走到了一边的山洞内。 我想起在车上那两个男人看我时便毫不掩饰的目光,仿佛我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我别过脸去,不想去看那副丑恶的嘴脸。 山洞外,长白山白雪皑皑,只有风的呼啸声和那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声。 他们将我推倒在地,便欲上下其手。 我从来都知晓那个女人对我有微妙的恨意,垂下眼帘,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眼底疯狂滋生的恨意。 ----------------- -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_ [霍玲] - 那两人是她在外面找的,霍玲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好这一口,她看着他们将摄像机固定,然后两人便开始了动作。 霍玲嗤笑一声,心想:张起灵看到录像带后怎么可能还会要她,一个二手货,哦,不对,是三手货。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向着山洞里面走去,不再看外面那些污浊的画面。 既然张起灵有喜欢人的能力,那么,那个人就只能是她霍玲。 她也不知自己的嫉妒竟会蔓延得如此凶猛,明明是她先喜欢上张起灵的,凭什么最后他爱上的却是别的女子,更何况,她霍玲到底有哪点不好了?又有哪里比不上别人了? 霍玲估计着差不多了,还没走出去,就听见了“砰砰”地打斗声,她眉一皱,两个大汉还搞不定一个女孩吗? 她走到洞口,才看清其中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而摄像机也被摔得镜头全碎了。 女孩身上的裤子已经不见了踪影,露出了一双光滑藕白的玉腿。身上还着着贴身的毛衣,刚刚包住臀部。勾勒出一个初初长成的豆蔻少女。 只是那双眼睛里蕴含着的是无尽的空洞,就像一个黑洞,却一点不见神采,黑白交错着的空洞。 没有眼泪,没有哭泣,没有咆哮,没有愤怒,什么情绪也没有,她就那么盯着霍玲,突然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恍惚,像是看见了什么人,然后嘴角裂开了一个笑,最后终是倒了下去。 她倒在了四周冰冷的雪地里,悄无声息而又如此仓促,没惊起一丝波澜,死亡仿佛水消失在水中。 天空灰蒙蒙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将她的身子一点点掩埋。 霍玲走了过去,皱着眉将她还睁着却已经涣散的眼睛阖上。 罢了,既然这镯子没用,还给她也无妨。 她将镯子重新套在她的手上,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霍玲本只想让那两人好好教训教训她,没想到她的性子如此之烈。 似这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56章 记忆被清洗(番外) Chapter 53 - [解雨臣] - 秋风送走,黄叶凋零。 转眼已到了冬日,冬天的太阳像月亮一样苍白无力。 解雨臣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就起了床。他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脑袋里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可是当他靠在躺椅上,听完答录机里秘书部的工作汇报和一天的行程安排后,又觉得似乎一起正常,还是像以前一样,就算这些事情他没有一件有兴趣的,他依旧还是必须要去做。 虽然他现在才十六岁,但他已经把未来十年的大致方向计划好了,大概是最近有些累了,才会胡思乱想,解雨臣头一次发觉原来自己也会累,不由得笑出了声。 第57章 等戈多的人 Chapter 54 - 如果他不曾见过太阳,他本可以忍受黑暗。 - [张起灵] - 霍玲从长白山回来后,身体的尸化开始加速,众人都不知为何,只有陈文锦微蹙眉看着张起灵,似不赞成,但当她望向那人愈加漠然沉寂的目光后,又想到霍玲做的那些事,陈文锦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放下了刚刚抬起到一半的手臂。 明明霍玲已经变成了禁婆了,却仍将她关在地下黑屋子里,长久的不见天日,这样活着跟死又有何区别? 不杀了她还任由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怪物,是常人恐怕都受不了吧。 张起灵还记得他从云顶天宫找到钟亦绿时,她已经僵硬惨白的身体,仅穿着一件毛衣,裸-露着双腿,而她的一旁,是一个赤着上身的陌生男人。 后来解雨臣找人修好了那个摄像机,他将里面的带子递给他,张起灵根本不想再去看,但是他必须要找到凶手。 镜头里的少女起先还拼命地求饶,求他们别脱她的衣服。 张起灵知道,她根本就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能被其他男人看去,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生下来就失去了父母,就算是洛丹,也只是告诉她,除了丈夫,别人都不能随便看女孩子的身体。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事,在康巴落时没有,后来和张起灵一起盗墓时,更是没有那个空闲了解男欢女爱的事。 张起灵想起她在出院的第二天,忽然变得谨慎小心起来,他当时还有些诧异,以为她突然变了性子,没想到钟亦绿告诉他,他们有个小宝宝。 当问明白以后,她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原来她一直以为只要两个人接了吻就会怀孩子。 他告诉钟亦绿了以后,她还不相信,还说这是洛丹爷爷说的,只有夫妻才可以接吻,因为接吻会生孩子,所以夫妻都会有小宝宝的。 不过,小宝宝,张起灵慢慢地发觉,当他想到这个词时,他的心口开始发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带着奇妙的滋味,在他的胸口滋长,又好像变得极为柔软,那是他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新鲜感受。 张起灵发现自己每回忆她多一点,对那些人的恨就越多一分。 如果他从来没有品尝过温暖的感觉,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寒冷;如果他从没有感受过爱情的甜美,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地痛苦。 他在去塔木陀的路上还在庆幸,觉得命运没有残忍地待他,至少他还有她。 可惜,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却在经历生死。 命运捉弄起人的把戏,总让人无力。 录像带里面,他们脱掉了她的裤子,渐渐地,钟亦绿发现自己越是哭泣求饶,对方越是肆意妄为,于是,她止住了泪水。 她起先以为不过是挨几顿板子,然而对于这些事,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她本能的就觉得羞耻。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们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可她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在其中一人将手伸进她的内裤里时,她终于不再犹豫,直接将短刀刺进了那人的心脏,那人在她的上面正尽兴,居然也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她杀了。 这是她第二次杀人,第一次是为了替张起灵挡暗箭,仅仅是那一次过后,连接好几个晚上,她都做了噩梦,然后被自己吓醒。 原来她远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看着那人瞪着眼珠一动不动,似有些傻了,将那人推开,然后站了起来,但仍然没缓过劲来,好像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又杀了一个人似的。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刀,流淌着血,她也没有意识到身后那人惊恐的表情,还有他手上的枪,正对着她的脑袋。 她望着前方,好像想起了什么人,神情恍惚,嘴角刚刚上扬,“嘭”枪声响了。 她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边,随着刀掉落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都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毫无生机,只余空洞而涣散的瞳孔,和流满鲜血的雪地,衬得雪地格外的白。 最后进入镜头的,是霍玲那张看似悲切的脸。 他起身按下了开关键,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良久,屋内的摆设和以前一样,全是绿色,满眼都是,她说过这是他们的家。 而家里的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像是等待戈多的人,可是那个人,她却不会再回来了。 张起灵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外一片冷清,黯沉如水。天光从玻璃窗中射进来,深深浅浅的投了满室阴影。 小院内外都很安静,仿佛快要落雪了,天空阴的厉害,院子里还有一些杂草没有除去,而她还没来得及种上她喜欢的栀子花。 第58章 庭有枇杷树 Chapter 55 - 很多年 他的眼睛里没有风月 只有你 - [张起灵] - 1995年春。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张起灵在镯子上刻下了这八个字,而之前那个玉镯就像突然消失了般,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留下名字。 家里的收音机里一直放着她喜欢的那首《挚爱》,也是他的挚爱。 她当初买的那盆绿萝过了一个冬天,因为太冷,被冻死了。 今天早上他便去了花卉市场,路过一家便利店时,里面有个小孩正在背诵课文,琅琅上口。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如今他看着院子里生长的枝繁叶茂的栀子花,淡淡一笑,眼睛里仿佛又有了她的影子。 他想起了他们曾经的承诺,他会将她带去康巴落,再去看看那里的湖水蓝。 收拾背包时,张起灵将那张她去哪都会带的CD放了进去。 还有她的藏木骨灰盒与收音机。 张起灵坐的火车,和当初一样。他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群,只是里面再也没有她的笑脸。 从此,他便是一个人,也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爱,哪怕只是陪伴。也许他注定孤独,犹如孤独的野兽。 第59章 物是而人非 Chapter 56 - “一切归于黑暗,只有挚爱之声,伴随着藏海花的清香,在白雪中散落穿梭,安静,安宁,安详。” - [张起灵] - 1995年春。墨脱。 像当初一样,张起灵在喇嘛庙里待了七天。 当天,他便带着仅有的一个背包向着雪山深处出发了。 西藏的天气很冷,即使外面已经是春天,这山里的大雪仍然终年不化,他穿着那件蓝色藏袍,这让他稍稍感到有些舒适暖和。 他已经在茫茫的雪山中行进了十几天了,但依旧看得见很远很远处,寺庙里的微弱灯火,通过白雪的反射,在山间发出了淡青色的光芒。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大雪纷飞不停歇,张起灵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坐了下来,拿出收音机,里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康巴格鲁对话声,夹杂着老式收音机独有的“嗤嗤”噪声。 他拧动按钮,那些嘈杂的声音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有点空灵的音乐,是某个电影的原声。他拍拍自己的背包,里面装的那张CD,也是她喜欢的那首曲子。 张起灵把收音机塞入自己背包的测沿。拉紧了背后背着的藏木骨灰盒,继续向着雪山深处走去,他行走在雪峰的山脊上,愈加荒凉。 在他进入雪山的第十五天,他看见了这片康巴落湖,如当初一般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他从背包里将藏木骨灰盒取出来,放在怀里。以前总是她主动抱着他,张起灵不太习惯和别人亲近,他习惯了当别人生命中的过客,其他人于他而言也不过只是匆匆相逢的过客。 若不是那一年不小心窥探到了一方春光,让她误闯入了他的生活,他又怎么会知道这长久伴身的漫漫黑夜竟是如此的冰冷凄凉? 她向他展现了另一个世界的美好后,如今却又永久地关上了她与他之间的那道帘子,于是现在,他和这个世界,似乎又失去了联系。 其他的湖面的冰层都结起厚厚一层了,唯有这康巴落湖,寒风依旧荡漾着她的波光粼粼,美丽如斯。 春天深了,有人离去了,湖仍在。 作者有话要说: 整片文章的灵感最初都来源于三叔的追忆张起灵,所以这章就毕竟像了_(:з」∠) 看到这里的乖乖们请举个爪子好嘛~ 我都完结了,感觉好像也没什么评论,好忧桑! 对了,还会有第二部的,不过我要好好想想,要换个名字了。 诶嘿,再补充一下,微博:潇宁喻 刚注册的~!嘻嘻嘻嘻嘻嘻.∠( ? 」∠)_ ----------------- 第二部在这里~╭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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